一五
尤其令人不解的是,闻人凤去了一趟衡山之后,为什么立即对司马玉龙这个名字恨之入骨?她是去了衡山之后才恨司马玉龙的吗?还是去衡山之前,都是为了什么呢?假如是在去了衡山之后,那又是为了什么?他自下山历练以来,除了以重手法伤了一个大智僧以外,他没有和任何人结怨。这是比较可能的,闻人凤仇视他,一定是去了衡山之后。
再进一步说,闻人凤仇视於他,一定和大智僧或大乘神经有关。
……
司马玉龙想不下去了,他也无法再想下去。
侧耳细听,二鼓方敲。
他问得很,需要出去随便走走。
大雪已停,夜凉如冰,雪月相映,天地一色。
司马玉龙翻身上了店脊,放眼洛阳城中,鳞比栉次的房屋有如万千雪冢,造落起伏,别是一番气象,处身这等清新绝俗的夜景中,颇易令人兴起世人皆睡我独醒的出尘之感。
司马玉龙微感凉意,立即选了一块较为平坦之处,意在紫府,气凝丹田,依五行心诀,真气流转一周天,功贯百穴,起於泥丸,下至涌泉,收敛於海底。行功完毕。顿觉遍体阳和,舒畅不可名状,深知自服了怪叟所赠之少林灵丹后,功力业已大增,内心异常欣慰。
司马玉龙烦闷初解,正在自得其乐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凄厉长啸,声划夜空,分外震人心魄。司马玉龙闻声大吃一惊,定睛循声望去,两条黑色身影如飞燕掠水似地自远处屋脊向他立身之处疾奔而来。
司马玉龙顾不得脚下雪层会濡湿了紫裘,霍地一个顿挫,向阴侧的一面猝然伏倒。
说时冲,那时快,司马玉龙这厢刚刚伏下,走在前面的一条身影业已到对面西厢房上,前人方到,后面的那人也已追及。只听得后来者以一种狂放的声调哈哈大笑道:“北邙是何地?天瘟是何人物?你小子也不打听打听,居然在老夫巡查期间内意图探山,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撞进来。来未来,让老夫称称你小子的骨头到底有几两重!”
司马玉龙心想,发话的那个高个子老人大概就是北邙派有名的“两绝三瘟”中的天瘟赵雷了。
两条身影均在西厢房上立定。
天瘟赵雷站在北方,被追的那条身影极为瘦小,此刻站在厢房南端,二人立身之处,相距约三四丈左右。容得天瘟赵雷笑毕,那条瘦小身影背着月色偏头一声冷笑,脆生生地讥讽道:“好个不识羞的大个子从北邙追到洛阳城,先后十几里路,若不是你家姑娘有心逗你,早把你跑丢啦!你想想看,现在是你家姑娘等你的,还是给你追上的?嘿!”
咦,好熟的口音,她不就是天山派的闻人凤么?
闻人凤是个女的,而且年纪如此之轻,似乎颇出天瘟赵雷的意料之外。只见他,闻声微微一怔,一怔之后,却又大笑道:“哈哈,我道是谁,原来只是小女娃儿家,哈哈……好办,好办。娃儿,你别怕,只要说出你的师长是谁,以及夜探北邙之目的,老夫向不与后辈为难,保证原谅你。”
闻人凤在月色下掩嘴,咯咯笑道:“只听人说天龙老人狂妄自大,想不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北邙派的人,不问长幼尊卑,都是这副德性,真是有趣。”
天瘟赵雷大喝道:“娃儿家休得找死!”
闻人凤突然大声道:“喂,大个子,我问你,大乘神经上半部是你们北邙派抢去了么?”
天瘟赵雷聚闻此言,先是一愕,然后放声大笑道:“好好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你娃儿也关心大乘神经的事,走,随老夫回北邙,只要你娃儿先说出了下半部下落。咱们再研究上半部吧!”
闻人凤这时自语道:“看样子,他们的下半部大概是真的丢了,那么,这件事可说跟他们北邙派一点关系也没有了,真像既已摸清,我还耽在洛阳做什么?”
闻人凤自语了一阵,抬头向天瘟赵雷道:“大个子,我的疑问已经得到答案了,今儿晚上算是麻烦你啦!”说完,翻身便欲离去。
天瘟赵雷一个腾扑,口中大喝道:“来去北邙有这般如意么?娃儿,说个清楚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