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
少女怨道:“外面雪大嘛,这里面坐满了人个个有火烘,谁晓得它是个什么店?”
司马玉龙只好扯谎道:“我们谈了半天,彼此连名姓都没有请教,你看可笑不可笑?”
少女闻言,精神似乎陡然一震,挺身道:“我叫闻人凤,你呢?”
司马玉龙自语道:“闻人?唔,也是个复姓。”
少女脸色遽然一变,手抚肩后剑柄,压着声浪厉喝道:“你也是复姓?”
司马玉龙见状大吃一惊心想:这就怪了,难道就只她一人可以复姓么?……一个意念像闪电似地掠过他的脑际……此女出自天山毒妇门下,来自衡山,莫非……莫非天山毒妇和衡山派有甚么渊源,此女系奉命前去办事,於无意中已知衡山派出了意外,或者受了衡山派之托,只要碰上他司马玉龙,就要有不利?不然的话,她怎会一下子变成这副样子?……总之,在真像未明之前,他是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名实姓了。
以司马玉龙之机警,尽管心中思念百转,脸上并未露出任何可疑之色,他略一停顿,便镇定地笑道:“这有什么好惊奇的,复姓的人多着哩,譬如说……武林前辈五行怪叟公孙民不就是个复姓?”
少女目射寒光道:“你认识五行怪叟?”
从少女这句话里,司马玉龙知道这位名叫闻人凤的少女并不认识五行怪叟,他因为一时举不出更好的例子来,脱口抬出了怪叟,话一出口,已自后悔不迭。此女如知司马玉龙为衡山派仇人,就免不了会知道司马玉龙和怪叟的渊源,假如此女胸中稍有城府,串前络后,岂不立即便能识破自己真正身份?现在他听了闻人凤的语气,顿感宽心不少,难关既过,再转圜也就不难了。他故意轻松地笑道:“五行怪叟乃一代奇人,没见过难道就没听说么?”
少女沉声逼问道:“你为何人门下?”
司马玉龙有意缓和气氛道:“你为什么不先问我姓什么?叫什么?”
少女冷然道:“你姓什么?叫什么?”
司马玉龙道:“在下姓余,单名一个仁字。”
少女冷然又道:“那你刚才说‘你也是复姓’是什么意思?”
司马玉龙故意大笑道:“在下有一位莫逆之交,名叫司马玉龙,外号小武曲,为人心地正直,人品端正,甚为在下敬佩,在下独酌无聊,风雪思故人,一听姑娘尊姓是闻人,是以闻想到……”
少女不等司马玉龙说完,霍然立身,变色问道:“司马玉龙此刻何在?”
司马玉龙心下更是吃惊不止,此女词意不善,找他定非好事。既然侥幸没有莽然自白,至此更有一探究竟的必要了。
於是,他故意仰头作失惊状道:“原来闻人女侠也与司马玉龙兄相识?”
少女哼了一声道:“谁认得那个小杀才!”
若在普通情形之下,司马玉龙听了这句话该有何种反应?
但是,现在不厕了。
一个人假如连死亡的威胁都能不把它当做一回事的话,天地间实在已无不可忍之事了。他并不争於自己的名姓受辱,他所极欲探求的是,自己的名姓到底因何而受辱?闻人凤对司马玉龙这个名字的反应愈恶劣,他愈想知道事情的底细。
为了让假戏逼真些,他也装成不悦之色,忿忿地道:“闻人女侠无端辱及敝友,在未说明敝友与女侠结怨经过之前,请恕余仁无言奉告,如女侠有事在身,随时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