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玉龙以为,闻人凤既然急於要找司马玉龙,只有从他这假余仁身上打听,话说重点,正好取信於对方,相信他真是司马玉龙的朋友,对方心直口快,受此一激,说不定会将找他的原因和盘托出,哪知道他这厢话方出口,闻人凤一声冷笑,脚一跺,便向柜台走去。只见她向柜上掷去一块碎银,飘然走出店门去,店门外,马嘶昂激,蹄翻雪泥,刹那寂然。
司马玉龙怅然若失。
似怒似愁,是惑,是忧,……说不出心头一股难受滋味。
在君山,五行怪叟已经说过,此女身手不凡,定为天山毒烟门下,此去衡山,不会有甚好事……想不到,事情结果竟然搅在自己头上!
看样子,此女对他的怨恨颇深,他不否认此女之娇戆可爱,也甚为震骇於此女情感之变幻多端,惟其如此,她给了他很深刻的印象,他对司马玉龙这个名字的莫名愤恨令他伤心。
他迷惑达於极顶。
他悔恨达於极顶。他迷惑的是她为什么恨他?他悔恨的是他没有将事情弄明白便将她激走了,而今后此谜何日能破?
天,渐渐地黑下来了。
司马玉龙回到落脚的客栈,屋里没有点灯,他静静地和衣躺在炕床上,他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他只感到心里很烦,一点主意没有。
五行怪叟叫他到北邙一带来相机行事,他来洛阳已经三天了,除了每天在那家牡丹阁穷泡外,他不晓得他该如何做。北邙天龙派出了这么大的事,以他的辈分来说,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之下,他实在找不出借口来去明着拜山,他是武当弟子,又未奉有师令,他去了,说些什么呢?天龙老人既然是个心气高傲的人,他决不希望此时此刻有人提到大乘神经的事,除了大乘神经的事,他去天龙派做什么?
明访既然不能,那么只有暗探了。
可是,这样做行么?
慢说天龙派的天龙三掌,阴三掌,阳三掌,三式六招威力绝伦,即令他有出入自如的能耐,万一给对方识破行藏,起了误会,岂非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北邙派不比衡山派,虽然两派同为当今武林六大派之一,但衡山派一瓢大师为佛门弟子,遇事尚有容忍余地,不比天龙老人自视为武林第一人,疾恶如仇,性躁如火,只要是看不顺眼的,不问对方是甚来头,一样的顺着自己意旨行事。何况该派尚拥有盛名赫赫的二绝三瘟?
很显然的,暗探亦非明智之举。
那么,他怎么办呢?
难道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耗下去不成?
这是一个困人的问题,但却不是恼人的问题。
恼人的是天山派在几百年前原是武林九大派之一,后来虽与邛崃、青城两派同自九派中除名,但邛崃、青城均因武功泛泛,且传人之天赋每况愈下,系属自然淘汰的结果,不比天山派武学精绝,高手如云,为了一本“鱼龙十八变”的拳谱闹内讧,相互残杀,地位低,武功平凡的,星流云散;武功强,辈分高,自以为有资格获得此一秘笈的,多半在两虎相争的情况下伤亡殆尽。虽然有人传说该项拳谱结果为该派一个貌美如花、心辣如蛇蠍的女弟子所得,且有人因为该女取得拳谱的种种狠毒手腕而称之为天山毒妇,但那已是近百年的事了,连他恩师上清道长都不敢肯定地说这位毒妇是否仍在人间,甚至於天山派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百年来,天山派算是没落了。
谁想到,百年后的武林又有天山派的人物出现了,闻人凤的武功到底如何,没人知道。闻人凤是否是天山派之后,天山毒妇的门下,更没事实可以证明。可是关於上述两点,五行怪叟已经下了肯定的注脚,以五行怪叟在武林中崇高而超然的身份,以及闻人凤在君山和怪叟的应答词色,闻人凤虽不一定是毒妇的嫡传弟子,但她是天山派之后,大概是没有什么疑问了。
天山派和衡山派又是什么渊源呢?
他师父从没有提到过这一点,五行怪叟对这一点也似乎莫名其所以,依此论断,在以往,两派绝无密切来往之可能。
那么,闻人凤为什么要去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