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想到此处,他心下一凛,浓眉不由纠结地蹙紧紧。

这么教人激赏喜欢的小人儿若是为此香消玉殒,他……还是不忍也舍不得的。

「好吧,今日便先饶过你。」他喃喃低语,深邃黑眸掠过一抹不甘愿的光芒,随即低低笑了。

「记着孤留手的这份情,往后待孤就别像对旁人那样,动不动张口想训便训……知道吗?」

他总算停住了撩拨骚扰之举,睡梦里的梅小法也自然安分了不少,小脸下意识地往他透着暖意的怀里直直钻去,钻得他心都软成了一汪水,可偏偏她钻吧钻吧的,小屁股又扭呀蹭的,蹭得他火又上来了。

小娃,你可是自找的!

「孤倒忘了,你还是得赔偿孤憋着这口火的失损费。」他索性将她搂得更紧,而后又低头狂吻她,大掌灵活利落地解开她的衣襟裙袍,不一会儿梅小法便被他剥得衣衫半露。

他只说不在这儿要了她,可没说不碰她。

元拓生平从未这般失控冲动过,许是因为她雪致粉嫩得令人疯狂的酥脂玉肌,也许是因为她清醒时严肃正直可爱得令他总想微笑的小脸,此刻却漫布着娇靡荡人的春色,更激起了男人体内那头贪欲恋狂的猛兽。

他忍不住想要弄得她心失神荡,看她在自己身下舒卷释放得娇媚极致,看看她究竟能被他逼到绽放至何种境地——

该死的!他竟生生地嫉妒起了此刻在她体内的这根手指头!

「疼……」她哀哀娇泣。

他忍得满头大汗,俊美脸庞涨得通红,宛若上好白玉教胭脂染上了一抹霞色,嗓音低沉嘶哑,温柔又紧绷得几不可克制,却还是只能好声好气哄着︰「嘘,小乖,不怕,孤在这儿,孤不会再进去了,就在外头弄弄你便好了,嗯?」

「出去,疼啦……别捅……疼呢……」她挣扎着小小声呜咽泣诉,隐隐约约似有了要苏醒的迹象。

元拓又是怕她真疼得厉害,又怕她醒过来见此情状会羞恼寻死,若是再重点一次她的昏穴,却怕她身子会受不住,若日后落了什么后遗症便糟了,不禁有些无措。

而早已暗中取代了车夫和护车侍卫的大魏高手个个耳尖得不像话,听到这儿已不只是面红耳赤浑身发热,虽然心中也不无有——

「咱君上若是真在这朱轮车上吃了未来的国母,倒也是一番情趣佳话」的念头,但毕竟教十几个忠心耿耿的侍卫听自家主上的活chun宫,这耻度确实也跨得太大了些。

他们还是生平首次见君上这般忘形过……

鸣,不知道回大魏后会不会被灭口啊?

元拓只得恨恨抽出指尖,见她因压力一舒——不再被夫狼骚扰——故而松了口气后又睡得憨甜的小脸,真真气得他一口闷气堵在胸口,险些内伤。

他闷哼了声,恨得磨牙。「好,待你到大魏后,看孤怎么弄得你三天三夜下不来床!」

朱轮大车外的大魏高手们,个个忙低头假装地上有东西。

向来霸道狂傲、高高在上的元拓撂完狠话,最后还是恶霸地将人家小姑子的亵裤脱光……

啧啧啧!自家君上这可憋狠了,瞧把未来国母折腾成什么模样了。

大魏高手们又是小心肝乱乱跳,又是继续假装地上「还有」东西。

直至把梅小法身子搓揉得酥软瘫成了团春泥似的,元拓这才半酣然半餍足地放过她。

深邃鹰眸暗色更深了,隐隐跳动燃烧的火焰又仿佛有一触即发、大火燎原之势。

可目光一落在她玉雪般可爱,泪珠仍沾湿未停的小脸蛋上,他心中又是一软,知道自己今天可把她弄得狠了,少不得醒来后除却惊疑迷惘外,接下来这一两天恐怕连走路都走不好了。

「怪甚,孤以往精力亦如狼虎,可总抑得下,因何今日对上你就憋不住了?」他自言自语。

是呀,君上,吾等也好想知道何故啊?

外头的大魏高手们也是人人心中迷惑甚深。

皆因未来国母,跟「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妖娆媚骨」等词都搭不上边儿啊!

「罢了。」元拓骨节匀衬的修长大手轻柔地替她重新穿上一层又一层的纱衣华袍,留恋不舍又爱不释手,最终还是在系好她腰间的结带后,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回

到锦榻狐褥上,以指尖描绘过她睡得红扑扑的小脸,低笑了一声。「以后,孤总能弄明白的。」

是劫是缘,是念是孽……

日后自知。

当梅小法终于自长长的「一觉」中醒来时,躺在锦榻狐褥上,迷惑地眨着眼楮,沉默地思忖了足足好半天,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朱轮车里有臭虫。

难道是宋王想给她个下马威,又怕太过明显有伤痕,到魏国不好交「货」,所以才使出这下九流的手段吗?

她挠了挠隐隐作疼发痒的胸口,小脸渐渐地红了起来,除了是羞的也是给气的。

忽然想到了自己还躺在这令她浑身说不出不自在的锦榻上,她连忙翻身坐起,却在柔软莲足踩及地面的刹那,怔了怔。

咦?她的鞋子哪儿去了?

朱轮大车里的两名侍女仍在角落里睡得欢,她本张口欲问,后来还是摇了摇头作罢,许是她记错了。

「不对啊,那我的鞋子呢?」她满面疑惑地在宽敞大车内四下找了起来,却遍寻不着那双原穿在她脚下的鞋子。

真是的,她好不容易在凶霸霸宫嬷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把那双镶珠戴玉却穿了疼死人的弓鞋换成了自己家里带来的,她亲手绣缝的那双小绿莲叶鞋。

「唉,难道是故土不堪回首,就连双旧鞋也不由我留下做个念想了吗?」她喃喃自语,神情无比怅然。

眼眶又不自禁地湿热泛红起来,她急忙用袖子抹去,深呼吸力图振作。

不成,她得挺住,她不能就此认命,阿爹和晋都还指望她替他们将来的终身大事作主,她此去魏国定然是要求得魏帝放她归家的。

「他,许是会答允的吧?」她心念一动,忙回去榻上翻找起自己带来的那只小更袱,洗得褪色却干干净净的青布裹着的是阿爹给她的一封家书,两件旧色素净的单衣,以及晋泪眼汪汪给她的一小钵故国土,说是她到魏国后若有水土不服的情况,舀少许故国土冲在水里喝了便能解。

这是我们陈国的老俗,灵得很,小姑子可千万记得试试。

想起虽然比自己大了一岁,却十足像透了自家小弟弟的晋,她鼻头又不自觉地一阵酸楚,目光不敢再落在阿爹给她的家书上,那是读一遍痛哭一回,因着那家书里除了阿爹熟悉风雅飘逸的墨字,字字句句更透着一片心疼不舍、融融惜女之情。

「公主,到宿头了。」外头响起的是侍人阴阳怪气的喊声。「再不下车耽搁了时辰,明儿没能赶早出发,奴下们可担待不起。」

梅小法一僵,水亮眸儿看向车帘遮着的外头,半晌后,沉声道︰「知道了,尔等可退。」

「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了,我呸!」那侍人低低的讽笑毫不掩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此刻长路迢迢,黄沙漫漫,若是当真惹急了他们,发狠将她弄死之后再上报两国,亦不过是一句「染病而死」便草草交代了,反正和亲队伍里还有如花似玉的滕妾八人,若是魏帝不悦,南国自来多佳人,再上贡个千八百名绝世美人也不是难事。

「乱世人不如太平狗啊……」她长叹。

在驿站过了一夜后,翌日破晓便又起程北上,接下来和亲队伍整整走了一个半月才抵达大魏国都——玄龙城。

「公、公主,我们……到了。」这次,那侍人的声音却隐隐带着畏惧和震慑,抖音难抑。

因为素来魏帝最为轻蔑无视的他国和亲队伍,每每到了玄龙城都得屈辱地走边城门而入,且一到以玄金为国色的雄伟皇宫外,更是车停轿立,谁都得滚下来乖乖用双脚走上五百台阶,而后立刻被带往后苑某不知名的小小寝殿,扔着就是一年两年无人闻问。

听说上回中秦国最引以为荣的美丽公主落得的就是这般待遇,再美再艳也成了后苑里一处被遗忘的堆脚泥。

此番宋国随侍使和侍人们个个都已做好了被冷遇的心理准备,可万万没想到车驾才抵玄龙城外,便已看见了旌旗猎猎的威武魏国皇城军,恭立在城门口,摆开大阵仗,为首相迎的还是一美髯玉面的俊大叔,赫然是驰名北朝的魏相王简。

最可怕的是,常有笑睑狐狸「美称」的魏相此刻笑得飘然若仙人,满脸亲切的好似自己大驾来接的不是弱国伪公主,而是真正尊贵无匹的金枝玉叶。

但见王简快步走近朱轮大车前,长长一揖。「娘娘一路辛苦了,臣下王简,参见娘娘,祈愿娘娘长乐无极。」

娘娘?不还是公主吗?怎改口得这般快?

梅小法满脸困惑,却还是敛首端凝而坐,就算隔了一重厚厚车帘,仍微微行了个仪,轻声肃然道︰「魏相请起,有劳魏相相迎了。」

「不敢,此乃臣下之荣幸。」王简恭敬浅笑,起身后便对看傻了眼的宋国诸人,一抚美髯,笑得那叫俊逸迷人,惹得宋国诸人看得心下一阵评然。

「闻知诸位护驾公主有功,吾国君上龙心大悦,今晚迎宾宴上必好好厚赏诸位。」

「谢魏帝,谢王相——」宋国诸人受宠若惊地忙行礼。

王简眸底微光一闪,「来人,护迎娘娘入城进宫!」

「诺!」精壮勇猛的千名皇城军轰然大吼,气势惊人。

「恭迎娘娘进宫——」

「恭迎娘娘进宫——」

「恭迎娘娘进宫——」

梅小法一路就跟发痴做梦般,傻乎乎地被威风八面地迎进了城、迎进了宫,而后还被数十名大魏侍女小心翼翼护着,送进了号称后苑最美最奢华的帝后正殿——椒房殿。

汉宫椒房殿,国母所居,起名椒房,乃椒最多子,帝甚欢之,愿后为己皇嗣绵延,故以「椒房殿」为誉也。

不知怎的,梅小法一见新灿灿鎏金的「椒房殿」三字,双颊没来由地一阵热臊臊起来。

这、这都是巧合吧?哈哈,哈哈……

她心中干巴巴笑着,不允自己多思多想,忙正色跨莲步而入,可在看到里头摆设得金碧辉煌却又典雅大气的内殿时,还是不由得被大大震撼了一下。

「魏国很有钱啊……」她小小声咕哝。

用的是战国香鼎,挂的是汉玉璧,地上铺的还是厚厚的雪狐毯……这得耗掉多少只雪狐呀?

她踩着踩着,忍不住一路心念佛,最后还是憋不住了。

「那个……」她清了清喉咙。

「娘娘但凡有任何不满意之处,只管交代奴下,娘娘不管要什么,婢奴立时为娘娘办到。」为首的魏国侍女忙应道。

她反倒一时语塞了。

呃……如果说要换掉这么豪奢,嗯,造孽的雪狐大毯,会不会等一下连虎皮大楼都上来了?

梅小法冷汗如雨下,掌心在裙侧抆了抆因紧张沁出的汗意,半晌后道︰「那个,没事,我,呃,本宫只是想问问……有没有水喝?」

侍女也松了口气,甜笑道︰「自然是有的。娘娘您上座,婢奴立刻为您备妥。」

但见那侍女朝身后一示眼,数十名侍女立时训练有素地行动起来,有的去燃香,有的去捧果,有的甚至取来了柔软舒适又华丽的珍珠软鞋,恭恭敬敬地替跪坐在主榻锦垫上的梅小法换了。

她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一切,心底的疑团越滚越大。

以大魏国力之强大,国君之强势,怎会将南朝一弱小国的公主奉为上宾?尤其这个公主还是宋王封的假货,身上连半滴皇家尊贵骨血也没有,在这贵贱有别,嫡庶分明的年代,恐怕于某些权贵者眼中,她的身分只与那些供人玩弄的妓子好上那么一些些罢了。

事反常即妖。

她不由陷入沉思……

「娘娘,婢奴名姚,忝为椒房殿掌事侍女,日后娘娘但有何吩咐,只管差遣姚便是。」那长相清秀的侍女捧上羊脂玉凿雕而成的玉盏,献至她手边。

「娘娘请用,此乃雪池泉眼取出的甘水,清洌甜美,若娘娘喜欢,用来煮茶亦是极好的。」

「有劳了。」她接过玉盏,若有所思地啜饮了一口,不自禁赞道︰「果然是清甜无比,令人饮之神清气爽。」

姚笑得更欢了。「娘娘喝得好,便是婢奴们的福气了。」

梅小法险些呛着。

唉,果然穿上龙袍也不是太子,她还是不习惯啊。

况且侍女们的姿态越谦卑越奉承,她就越觉得别扭疑心,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重大阴谋,只等着她稍一松懈,便张大了血盆大口将她吞吃得骨头都不剩!

「你们且退下吧,」她谨慎地道︰「本宫想歇会儿。」

「诺。」姚轻轻巧巧退下,还不忘留下两名贴心的侍女,同自己在外殿候着。梅小法见她们都退下了,暗吁了口气,拎起长长的裙摆莲步轻移地绕过硕大屏风,进了后头垂金幕、铺绣褥的内寝殿。

她迫不及待褪下一层层绮丽繁复的华袍,仅着雪白柔软的中衣软裙,在雕花镶玉的铜镜妆台前跪坐了下来,把沉重的簪子全取了下来排好。

长长青丝如瀑垂落在身后,摘去眉心的花黄,拭去唇瓣上的丹红胭脂,她瞅着镜中熟悉的容颜,不自禁又是长叹了一口气。

恍如一梦……

不久前她还是宋国平民坊内的一小姑子,现下却是魏宫中众星拱月的娘娘,命运何等吊诡荒谬?

「唉。」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只觉得额际突突悸跳生疼。

前途福祸难料啊!

外头炉鼎静静燃着醇厚清幽的珍贵龙涎香,十尺高的珊瑚树烛台火焰温暖晕黄,原是坐在铜镜前伤神苦恼的梅小法再也不敌连日来颠簸赶路的疲累感,不知不觉伏在妆台上睡着了。

良久后,一个着玄色滚金袍的高大身影在外殿制止了侍人侍女们的恭喊声,龙行虎步地跨入殿中,脚步不疾不徐地绕过内殿,在看见那伏在妆台前的娇小钩影时,蓦然顿住了。

「怎累了也不往榻上睡去?」元拓锐利黑眸霎时变得柔和,低声喃喃。

「是陌生之地,你不得安心吗?」

那张雪白秀气的脸蛋沉睡得憨,严肃的眉眼此际放松了,再不似那个一板一眼的小学究,恢复成了她十五岁娇嫩女孩儿的本来模样。

元拓温柔地倾下身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拦腰抱起在怀中,她略动了动身子,他倏然屏住呼吸,动作放得更轻缓,生怕扰醒了她。

……为什么自己这么怕吵着了她?

他脑子闪过一丝错愕不解,随即又自我解释,这般做是不想她醒来后,又板回小老头子的端肃表情向他「谆谆教诲」何为男女授受不亲云云——

很好,便是这样。

元拓合理化了自己罕见失常的行径后,继续毫无心理压力地将她抱到凤榻上,将这柔软得像粉团子的小人儿送进香喷喷软绵绵的锦褥里。

「睡得这般沉,孤要把你扔狼圈里吃了,恐怕你还半点不知呢。」他对着她熟睡的小脸低笑。

梅小法小小脸蛋埋入香软的绣枕里,长长的青丝垂落在肩背上,他情不自禁捧起一绺如云的发丝把玩起来,在修长指尖上缠绕着,许是不小心扯疼了她,但见睡得熟的小人儿轻嘶了声,如墨弯眉皱了皱,他心一紧,急急松开了手指,有些忙乱地轻揉她的小脑袋瓜。

他虽说手势因生疏而略显无措,却是罕见地柔和轻缓,竟揉着揉着又把她揉睡了……见状,这才吁了口气。

又瞅着她憨甜趣致的睡相过了好一会儿,因御驾出使宋国多日,致使军国大事堆满案头的元拓还是不得不起身,最后温柔地摸了摸她睡得红晕满颊的小脸,这才悄然大步离去。

到外殿门口时,他脚步顿停,对着率领一干侍女下跪行礼的姚道︰「命那几个宋国厨子拿出绝活来,谁做的菜式能得了娘娘的欢喜,便赏那人百金,提做椒房殿膳首。」

「诺。」姚忙应道。

其他侍女羡慕到了极点,却也心下凛然警醒,这位宋国来的娘娘显然让自家君王十分上心,和后苑其他一众无宠的公主、贵女是不同的。

待她们英伟俊美不凡的帝王去远了,侍女们才纷纷起身,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地回望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