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1 / 2)

174 混乱

她疑惑不解,抽回手,将那奏折打开,美目扫过上头字迹之时,瞳仁晶亮,咻地睁大。

「这,应该是好事啊。」

厉王爷喜得阿哥,宫内东太后想要着手操办盛礼,为小阿哥庆生。

皇帝单手撑起前额,冷毅的俊脸越发阴霾,「两宫太后此次前来,是为探个虚实,朕若真为了个男宠而摈弃后宫妃嫔,岂不是更加顺了她们的意?君家瓦解,朕同太后之间,早就开始正面交锋,只差没有撕开脸皮。」孤夜孑大掌揽上她的腰,将她带到自己身边,「如今厉王爷有子,阅儿,朕不得不担忧。」

风妃阅任由他靠在胸前,顿在身侧的手,僵硬后落上他肩头,这江山,觊觎之人太多,孤夜孑至今尚没有子嗣,如今,厉王爷得一阿哥,这无疑再度成了皇帝心中的隐患。

心中攀升起愧疚,皇帝抬起头来,见她眼中有一瞬而过的闪躲,风妃阅张下嘴,想要开口,却被他一根手指压着,说不出来,「朕现在什么都不想,唯一要做的,便是除去那两个老东西身后的势力。我要让她们看看,谁才能坐上这把龙椅,一统天下。」

风妃阅嘴角勾起,勉强笑开,她知道孤夜孑刻意不提孩子的事,是为她着想,「明日,我去找陌医师再去讨几副药,上次便是服了他的药后才怀上的孩子,可见,还是得试下。」

「找陌医师?」皇帝让她坐到自己腿上,「以你现在的身份,如何开口?」

风妃阅一手勾上他脖颈,「他早就认出我来了,瞒不过他。」

孤夜孑食指在她腰际轻轻敲打,在她收住话语时,他腕部一顿,「他知道了?」

风妃阅抿起菱唇后点下头,「他是神医,自然能分辨出我身上的气息。」

「这是他说的?」孤夜孑侧仰起脑袋,见她点下头后,薄唇微撇开,「这样的话,你竟然也信。」

风妃阅回眸,白皙的手掌贴上他嘴角,「不许你胡说八道,他和别人不一样,我能相信他。」

曾几何时,这句话也从孤夜孑的嘴中脱口而出过,他拉下她的手包入自己掌心,食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阅儿,你只能信我。」

风妃阅知道他有些时候较真起来比孩童还要难缠,故而并不反驳,只是顺着他的意枕在男子胸前,奏折堆成一叠,皇帝已无心批阅,万般心思齐聚而来,慢慢陇上眉头。

为小阿哥庆生的宴会摆在厉王府,届时,太后同皇帝全部出席,风妃阅自然也就跟在了身侧一同前往。

厉王爷的府邸还是第一次见,红色的子孙灯笼挂满整个廊檐,就连门口两座威严的石狮亦被戴上花联绸缎,朱漆红的大门口,家丁往来相迎,好不热闹。走入后院,四座拱桥环绕於人工开凿的水泉之上,天然乔木择地而生,茂盛繁荣。

皇帝高居首位,等了半日,却不见厉王爷露面,文武百官齐聚堂下,东太后脸上挂不住,连忙叫人去请。

孤夜孑冷着脸,须臾后,才见男子正装而来,身侧,跟着身姿妙曼的侧王妃,手中抱着的,则是刚出世不久的小阿哥。

东太后欣喜起身,容光焕发上前,「来,给本宫抱抱。」

侧王妃嘴角含笑,小心将孩子交到她臂弯中,「母后,瞧,他在对您笑呢。」

东太后垂下脑袋,眉眼随着那小小孩子无意识的动作而扬起,食指落在小阿哥的嘴唇上,那小人儿不懂事,张开嘴就要吮吸,「瞧,可把我的孙子给饿坏了。」

孤夜孑意兴阑珊,这种热闹的场面他完全融入不了,风妃阅伴在身侧,她担心垂目,视线落在皇帝放柔的侧脸上。他一手支着脑袋,面部神色定格,奇异的眸子散发出一种说不清的希翼,风妃阅眨下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皇帝眼中一闪而过的,可是向往?

诸位大臣纷纷上前恭喜,厉王爷忙於还礼,抽身之后,大步来到孤夜孑身前,「微臣参见皇上。」

「臣弟不必行礼。今日,是你的好日子。」孤夜孑斜躺在椅背上,眼神收回,带着迷离的慵懒。

厉王爷饱满的前额忽然仰起,风妃阅有些害怕地转动下眼珠子,生怕被他认出来。男子挺身站立,视线不经意落在她脸上,深邃的瞳仁在攫住那双眼睛时,咻的一亮,浓密的睫毛轻扇,目光渐渐眯起。

犹如惊受酷刑般难耐,风妃阅两手抓着衣侧,直到掌心中掐出褶皱,双目左右环视,尽量避开。

「皇兄,哪弄来的小太监,又黑又丑。」厉王爷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差点让风妃阅被口水噎死。她双目瞪大,在男子勾起的唇角中忍下这口气,不就是说自己丑么,这样倒好,总比被认出来的强。她红唇紧抿,在厉王爷高傲的视线中,逐渐拉开微笑。

侧王妃抱着小阿哥在堂下行礼,走近了细看,才发现那是个很可爱的孩子,胖嘟嘟的小脸,不怕生,见到谁都能咧开嘴巴笑出来。

厉王爷接过手去,邪魅的俊颜在对上孩子的纯真时转为温柔,皇帝双手一撑,从椅子上站起,他凝望着那颗小脑袋,只见那孩子嘴一咧,咯咯笑出声来。风妃阅跟着莞尔,孤夜孑犹豫片刻后,双手伸出去,从厉王爷的手中将孩子接过去。

风妃阅跟着凑上前一步,孩子举着小手,自己玩的不亦乐乎,皇帝同厉王爷一样,虽然抱着,姿势却极为牵强。她看着孤夜孑认真的俊颜,视线随之落到他手上,却见那孩子的襁褓中,彷佛有什么东西在动。她凝目一看,果然有明显的游动痕迹。

风妃阅想也不想的一把将孩子夺过去,孤夜孑猝不及防,就连边上众人都一时没有反应,「阅——」

「你想做什么!」厉王爷俊脸阴霾,颀长的身子向前跨去,语气焦虑。

「不要过来。」风妃阅抱着孩子,一手探入他襁褓中,东太后吓得脸色煞白,「快放下孩子,好大的胆子你。」

才伸进去的手精准找到里头东西,风妃阅握住它头部,向外猛地一扯,孩子不哭不闹,骨碌着大眼睛瞅向她。那是一条小拇指粗细的金丝蛇,通体金黄,蛇信子狰狞吐出,蛇身在风妃阅手中不断摆动。

「啊——」侧王妃一声惊呼,双手慌忙扯住厉王爷的衣袖,「王爷,怎,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男子邪魅的双目直盯风妃阅,一手不悦将身侧女子推开,在慢慢阖起的视线中,他满腹探究,心生疑窦。

五指紧拢,直到那条蛇了无声息,风妃阅才甩手将它丢掷一边。众人还未来得及呼出口气,就听得屋顶上传来一阵娇俏女声,「真不好玩,喂,你居然敢这样弄死我养了三年的小宝贝。」

风妃阅一抬头,就见索伊一身惹眼的水红色衣裙,面纱裹住半张小脸,美目流转,在下头探上一圈,「还真是热闹呢,这种好事,也不叫上我。」

东太后见来人是她,当下气的嘴唇哆嗦,却也不敢出声谩骂,生怕她将自己同西太后的事一并说出。索伊环顾下四周,双手轻拍,「都出来吧,想来独步天涯也不是藏头露尾之辈。」

风妃阅心一惊,抬眸就看见大批死士分散在各个檐顶,还未来得及察看出是否有七袂的身影,就见眼前一闪,胳膊被猛地向外扯去。身后的孤夜孑及时反应,大手一捞,却被随着索伊而来的几人团团围住,脱不了身。

独步天涯之人似乎并不急於动手,分散在四周的御林军尽数出动,风妃阅被她箝制,从索伊的眼神中,她知道她有话要说,故而也不反抗,假意被挟持。

二人来到后园,索伊藏身於僻静的暗角,见无人追上后,这才拉下面纱,用力喘息,「累死我了,呼呼——」见边上的风妃阅瞅着自己,她一手轻拍着胸口,眉头挑起,嘲讽说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丑的还好意思出去见人么?」

风妃阅知道自己瞒不了她,手中的孩子紧紧抱在臂弯中,「你明知道皇帝正布下天罗地网抓你,不躲的远远的,倒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以为我愿意。」索伊双手叉在腰前,背部弯起,「还不是为了你。独步天涯的人就在外头,七袂此次前来不为别的,就为你。」

「我?」风妃阅张着小口,表情木讷。

「他知道皇帝已经回宫,宫外,又遍寻不着你的下落,幸好躲开了,你还想被抓回去不成?」

风妃阅沉下心,一手在那孩子背上轻拍,「我还以为,你为这孩子而来。」

索伊目光落在她手中,「另一方面,我是为了这孩子。」

「你一向为钱办事。他不过是个孩子,能与何人结怨?」风妃阅压低声音,面色不解。

「你太天真了。」女子冷笑,「不过,说来也是好笑,他是东太后的亲孙子,而想要下毒手的,居然是西太后。」

「西太后?」

「用不着这么吃惊。」索伊脑袋向外探去,见无异样,这才转过身去,无谓说道,「你动动脑子也就不奇怪了,相较於东太后,西太后的野心可要大的多。」

风妃阅凝神不说话,将孩子抱的更紧,「这孩子我不能给你。」

「我也没说要啊。」索伊挥下手,「我的目的,只不过是让你避开七袂而已,其余的,就当是少挣一笔了,反正我也不缺钱。」

这般真性情的女子,让风妃阅不得不佩服,「谢谢你,不过,我还是想劝你一句,快些离开炫朝,皇帝对当年的事并不能介怀,你留在这太危险了。」

索伊轻笑,不予辩驳,外头打斗的声音混杂入耳中,「我不宜久留,得离开了。至於你是怎么从我手中抢回孩子的,留给你自己回去慢慢解释吧。」女子说完便弓腰向外走去,风妃阅心中担心皇帝安危,故而未作纠缠,抱起孩子小心顺着来时的路回去。

「将孩子还给本王!」

她脚步刹住,只见厉王爷挡在身前,一只手伸到自己面前,风妃阅未作犹豫,将孩子放到男子臂弯中。

旋身刚要往回走,手肘处却突的被身后男子握住,她一惊,蓦然回首,「你是谁?本王看着倒有几分眼熟。」

风妃阅心虚,视线一抬,「奴才是皇上身边的小太监,也许,也许是奴才的长相太普通了。还有,奴才恭喜厉王爷喜得阿哥。」

被握住的地方圈得更紧,风妃阅凝眉,身子被他拖近,「我听这口气怎么不像是恭喜,倒像吃味呢?」

风妃阅望着逼近的俊颜,她猛地使力,一脚用力踹上他脚背,男子吃痛,耳后,身子被推出好几步远,他定了定神,再睁开眼时,她早已跑了个无影无踪。

独步天涯的人并未先动手,可是皇帝哪肯轻易放过,厮杀混为一片。风妃阅赶到的时候,七袂正同孤夜孑缠斗,她急欲上前,跃上露台之时,眼中却觉一阵酸楚,一滴眼泪滑落出来。随手一抹,难以置信地望着手中冰凉,自己并没有想哭的感觉,怎会突然就掉泪了?

七袂一个侧身,在望见那双清澈的眸子时,突然就顿下手中动作,风妃阅氤氲了视线,黝黑的小脸上,只有静如灵泉的眼睛依旧璀璨。

那颗泪痣,若隐若现,清晰夺目。

风妃阅怔在远处,皇帝的剑已经挥开旁人,笔直的冲击而来。她张下嘴,眼中再度觉得滚烫,模糊中,利剑刺穿了七袂的胸膛,尖端,带着血色刺到自己的瞳仁前。

混乱中,两宫太后在御林军的护卫下向内院撤去,东太后两手紧张地揪着前襟,视线扫过露台,在看见七袂身上的利剑后,她大惊失色,全身僵硬。

「小七——」想要开口的话被身后的西太后摀住嘴中,身子也被撤离露台,越走越远。

锦瑟年华谁与度 175 密道之谜

风妃阅突遇此等变故,一时哪有时间反应,皇帝痛下杀手,已是不争的事实,他丝毫未留有余地,恨不能将七袂直接撕碎。

独步天涯门众奋力搏杀,在看见他受伤后,皆如困兽般聚拢而来,七袂眉头皱下,彷佛不知道疼痛。风妃阅眼睛睁得老大,她眼看着皇帝将剑自他胸膛拔出,男子一个趔趄,步子不稳。

更多的人聚上来想要救出七袂,却被御林军重重包围,皇帝手腕翻转,长剑犹如破江之势,疾驰而来。

「走!」索伊身姿轻盈落在露台上,一手勾起七袂的肩膀,孤夜孑哪里肯放过,长腿刚迈出两步,腰身酒杯身后之人用力抱住。

索伊回头望一眼,拉起七袂后纵身跃起,孤夜孑想要阻止,却硬拖得身后之人踉跄几步。

目光凶狠回头,琥珀色的眸子击起惊涛骇浪,皇帝一手已经聚起内力高举过头顶,明黄色的衣袖抚在那张扬起的小脸上,风妃阅冲他摇下头,目光希翼不忍。孤夜孑没有想到阻止自己的会是她,当即手腕僵硬,身后,索伊已经带着七袂逃出王府。

风妃阅盯着那双骇人的眸子,稍刻后,手一松,呆立在原处。孤夜孑手中的长剑叮一声掉落於地,抿成一线的薄唇微微轻启,「你为谁落泪?」

她羽睫凝重,开口解释,「我没有哭。」

身边独步天涯的人开始向后撤退,七袂已经离开,就失去了缠斗的意义。皇帝冷眼瞅着露台上的屍体,一甩袖子后,大步走出厉王府。

风妃阅紧随而上,一路,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马车颠簸回宫,皇帝自始至终没有睬她一眼。

回到凤潋宫,孤夜孑独自坐在案几前,风妃阅不知该作何解释,「今日,本是朕出去七袂的时机。」

皇帝坐不住,率先开口。

「可是,他救过我。」七袂并不坏,独步天涯虽是**,做事却有自己的原则。

孤夜孑凤目斜睨,见她双眼倔强地瞅着自己,也就软下心来,「只许这次,不然朕绝不轻饶。」

见他有心退让,风妃阅面色一喜,磨蹭上前。孤夜孑顺势将她揽在自己腿上,「阅儿,以后不要这么任性。」

他的雄韬伟略,她不懂,他所背负的责任,她更加不懂,「孑,不要太多的杀戮,好吗?」

孤夜孑眯起眼眸,脑袋枕在身后的銮椅上,「阅儿,你只要乖乖呆在我的身边,打江山,是朕的事。」

这个男人如此高傲自负,很多话,很难听得进去。风妃阅同他前额相抵,心中有些替七袂担忧,只不过有索伊在,她也能稍稍宽下心。「对了,」她想起在露台上,东太后的反应,「你还记得先前独步天涯的追杀么?」

「怎么了?」皇帝眉头蹙起,身子也随之坐正。

「我在独步天涯时见过那份信函,是东太后的笔迹,她同七袂应该是一路之人。」风妃阅笃定,却又想不出二人之间的关系。

孤夜孑俊脸越发阴沉,拧着眉头似乎在想些什么,「两宫太后,朕冲早有一日让她们一无所有。」

风妃阅心虚繁芜,目光扫过那把悬挂而起的宝剑,床架上,刻着振翅翱翔的凤凰,嘴中衔着的,则是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后头,同样绘着火凤的墙壁严实靠拢,她心中藏着的疑虑再度被击起,这个时候问,孤夜孑应该会据实相告,「孑,为什么凤潋宫下面,会有一条密道?」

皇帝眯着的眼眸睁开,疑惑对上,「什么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