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呼啸,荒凉如死。
不过,这种情景并未令司马玉龙感到慌乱,以三色老妖和老妖所追赶之人的那等身手,别说尚有一步之差,就是在稍一分神之间,便失去敌方踪影,也一样不足为怪,所以,这一点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么,司马玉龙怎办呢?
请别为他担忧!
我们只须认清一点,就是现在的司马玉龙,说什么,也绝不肯放过尚心士(目前仍是这样称呼)了。
知道了这一点,就很够了!
看吧——
当下,只见司马玉龙上得林梢,不但没有张望四顾,反在深吸一口清气之后,将双目缓缓阖了起来。
“老……夫……追……你……到……天……边……”
音微弱,断断续续,夹於山风之中,如哼似唧。
三色老妖的性情,司马玉龙知道得很清楚。尚心士的武功既不在老妖之下,老妖纵不至一下便将对方追丢,但要想一时半刻之内追及也非易事。这种情形之下,老妖必会暴怒如雷。残暴的人发泄愤怒的方式只有两种:非打即骂!
打既不能,骂即难免。
前面说过,这时的夜色暗淡异常,目力再好,也难望出里许之外,加以四周树石嵯峨,视路不易,凭借目力,只有坐失良机。
但用耳朵听就不同了!
老妖气足音壮,怒吆喝,更倍平时。如能宁神定意,摒扬杂籁,虽五里之内,只要老妖一开口,就不难循声辨向。
现在果如司马玉龙所料,老妖开口了!
他微微一笑,双目立睁,认清了去路,一声长啸,从林梢上又拔起四丈来高,双臂平张,宛若攫食之鹰,向西南方掠射而去。
西南,指向常宁。
常宁,正是南下九嶷山的必经之路。
山路虽然崎岖,但司马玉龙每隔四五丈只需借方寸之地点足着力一次,故行来如戏水之鸥,轻快而飘逸。
一路上,他屏除乱思杂念,尽可能地镇定着自己,他跟前面二人既已有了一段不短的距离,因延续此功力相近,纵施全力,也难望於百里之内缩短多少距离,能在天亮以前维持着不先不后,就算不错了。现在他全凭着老妖间发的怒喝之声在前引路,如果稍稍分神,随时都可能将联络失去。
天色由灰暗而骤黑,由昏黑而又变成一片鱼肚白。
天,终於亮了——
晨曦中,司马玉龙目力所及、发现远方一个坡道的转折处,一条身形有如跳灯似地一闪而没。
他知道,那条身形必是老妖无疑!
他不禁喜忖道:“好了,我终於追及了!”
司马玉龙精神大振,当下脚程一紧,仅仅三五个起落,便已赶到了老妖适才现身之处。
转过山坡,道路渐趋平整,一座有着黄泥城垛的土城已经在望。
但是,野草横生的大道上,坦坦荡荡,除了三五只追逐嬉戏的晨雀外,哪儿还有三色老妖的影子?
他疑忖道:“他们进了城么?”
面前这座城,不消打听,司马玉龙也知道它就是常宁。
现在,他觉得已无暇推敲,只有先进城再说。
太平盛世,城壕多欠修整,此刻城门虽然未开,但城垛颓废败落,每个缺口都不异一道敞开的大门,司马玉龙先上了城墙最高处,向城中略事瞰察,游目所及,心头不禁一跳。
咦,那边街上,挺立不动的,不是老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