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滚动,车轮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姜珠看着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宫翎,眸光微动。及至半路,她终於开口,「宫翎,宫里是出事了吧?」
宫翎没动,像是没听见。
可是姜珠一直在盯着他,所以一下就看到了他微微翕动的眼睫,她心中了然,顿了半晌,又道:「是皇上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
烛火暗淡里,她的声音很轻浅很平静,可是当她说出这话时,她的心潮却是难抑地激荡着。
宫翎闻言,一瞬间睁开了眼并抬起头。
姜珠见着便知道自己所猜无误了。那她既然没猜错,宫翎不入洞房的事是不是也与此有关呢,她心中忐忑却也存期望。
宫翎看了她片刻,却是垂下了双眸,随即他清清淡淡的声音便在马车里响起,「皇上龙体康健,此事不可多言。」
所以这是真的了吗,只是……姜珠看着宫翎,心沉下,他的态度真是冷得不像话。她转过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当目光落在自己的左手上时,心又被撩动。来时他握着她的手,还有那一声叹息……
「宫翎,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许久后,她直视着他的目光再次问出了口。有些事情她必须要问个明白。
宫翎却只是默然不语,许久之后才垂眸道:「等我想好了,会给你个交代的。」
他还需要想什么。
宫翎却没了再交谈的意思,他唤停了马车又跳了下去,「先送夫人回府,我有事要处理。」
姜珠看着他转身走开的背影,牙关咬紧了。
当夜宫翎依然宿於书房,宝纹期望落空,暗暗垂泪。姜珠却是巍然不动,宫翎说要想,那么她便让他想。
转眼又是两天过去,宫翎依然宿於书房,姜珠却已然无所谓。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可是他明媒正娶,甚至是皇上赐婚的妻子,这一点谁都改不了,而不管他心里有什么打算,他想就此拿捏住了她,那是想都不要想。前几天她不过是一不小心着了道,被鬼迷了窍,她是永定侯府的姜珠,可不是那种容易摆布的主。更何况如果宫翎真有那种羞辱她的心思,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她一点也不介意让他付出一些代价。
眼下她有的是事情做,首要的一点就是打探宫里的消息。皇上身体有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宫翎当时虽然言语冷淡,可是不得不承认,他也是在提醒着她,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万万不能宣扬。至於为什么不能宣扬,那是因为皇上这病非同小可。而皇上也就是在一开始的前两天说偶感风寒缺了早朝,之后几天一切照旧,也就是说这病暂时压下了。
她现在要做的只是密切关注朝中的局势,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毕竟她的爹刚刚被皇上启用。至於宫翎嘛,想来也轮不到她来担心。她甚至都想,那夜宫翎被急召入宫,是不是皇上以为自己不好,有托孤的意图,毕竟底下还有两位皇子,一个八岁,一个七岁,都尚属稚儿。
不过宫翎会选谁呢,每每想到这个问题,姜珠都不由自主地想起长乐宫那位永寿公主,宫翎可不只一次说过,这位永寿公主将来有一天会称帝天下这个话。不过不得不说,这位永寿公主可不一般,皇上生病,宫中貌似无一人有所反应,唯有她突然偶感风寒,十足配合了皇上的借口。
当然宫中之事虽然重要,但都是急不得的,而就算她再有心也打探不出太多的消息,所以她只能静观其变。不过这个时候她倒也能更好的熟悉一下宫府了,毕竟现在她可是宫府的女主人。
前两天她一直蛰居正房可实在不应该,不过姑且算是新妇的矜持,可眼下矜持什么的已然没了必要,她也自然应该四处走走,若不然也真是辜负了这满园子的美景。此时正是芙蓉开遍,翠叶白花,娇嫩无比,偶有红粉色夹於其中,更觉美艳。姜珠徜徉其中,只觉甚是养眼。
宫府人口简单,上无公婆尊长,下无兄弟姊妹,除了一众仆佣,再无旁人,倒是清静得很。宫翎原本倒是寄养在江南宫家本家的,可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宫翎就突然出现在了南疆,并遇到了与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裴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