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第八章

李伯瞵侧着身弓起一肘,面无表情地望着连睡眠中都蹙眉的她。

习惯了战场上的厮杀,并不代表他嗜好掠取。强要了她,是种反击的行为。

他不接受欺骗,尤其当欺骗者是她时,更是不可饶恕。

她完全知晓他在面对男儿身的「他」时的内心挣扎,竟还能泰然自若地扮好她的角色。思及此,他对柳子容曾有过的爱恤情愫,此时就有更多的仇怒。她或许曾经冷眼旁观他的激烈情感、嘲讽於他的识人未明、得意於她的巧计伪装,但那都只会是「过去」。

她的未来属於他……李伯瞵弯起嘴角带抹冷笑──他付出多少,她就要加倍偿还!

见柳子容不安稳地在枕间翻覆着,他嘲讽地扬起眉──她可是梦见了她无望的未来?

俯身向她,拨开她垂肩的乌丝,露出她雪白的肩颈,抚摸着她全无遮掩的细腻肌肤,滑过他留下的吮吻红痕,悸动的火热又泛上了他的身躯。从不耽於慾望,却不想抗拒碰触她丝缎般肌柔的快感。

她,不过是个提供他发泄享受的女子。

柳子容动了动睫毛,没有睁开眼,又倦又疼的身子让她不想动弹。迷糊之间,她挥手想挥去身上有些刺麻的温热,却被反捉住了掌。

「啊」她猛然张开眼。

李伯瞵紧握住她想抽回的手心,放至唇边嘴咬着她柔软的手心。「还习惯吧?柳子容姑娘。」特意加重了末二字语音。

她胀红了脸,偏过脸颊不愿注视他。

昨晚的她,似掉入了一场男女欢爱的迷梦之中;纯熟的他,半强迫地让她的身子陷入了情慾的漩涡。没有蓄意以暴力让她就范,只是用着地那双彷若置身事外的冷静眸子,盯着她在他双唇、双手的诱惑肆虐之下,无可自拨地呻吟出声,一遍遍、一次次。

「现在害羞未免晚了些。」他扳回她的视线,了然地注视着她一脸的红。低下头,摆平了她微不足道的力量,迳自攫住她那微微红肿的唇瓣,勾引出她已然熟悉慾望的身子。

「不要」她不依从地捶打着他的胸口。「昨日的惩罚已经够了!」

她的自尊、她的矜持、地的清白……在昨日都已经灰飞烟灭。

「惩罚?」李伯瞵刻意低下了身子,舌尖逗弄过她胸前敏感的蓓蕾,嚣张地蔑笑数声。「你总是对惩罚如此有反应吗?」

柳子容屈辱地闭上眼,咬住了唇,不许自己流泪。

他挑弄了她一整夜,不就是为了让她对他的抚触无法自拨?不就是要等着看她的骄傲破折毁在他的手中吗?她早在染料被摔毁时就该离去,就因为过於眷恋他的身影,才留到现在。笨啊

李伯瞵的骄傲容不得任何人的欺骗──那股自傲,在战场上,会摧毁任何对立的敌人;那般自傲,也会将任何胆敢欺骗他的人蚀损。

曲步瀛呢?他怎么了?会来带她走吗?一阵担心打乱了她的情绪,她握紧拳头,又松开拳头,几度挣扎后还是张开了眼。「你会让我走吗?」

「走?」怒火在眼中陡升。她以为可以脱身离开?他状若不经心抚过她胸前的柔软,搂扣她的腰贴近他火炽燃起的慾望。「这样是想让你离开的表现吗?」

柳子容闭了下眼,忍受那绞心的阚痛──他只是把她当成营妓女子发泄。再次张开眼望见他眼中少见的轻佻与嘲讽──如果在每次睁眼时,她见到的都只是他不屑的报复神态,那日后留在他身旁的时光全是折煞人的痛楚啊

想离开……早就必须离开了……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李伯瞵冷笑一声,短暂得如同不曾出现过。他握住她的下颚,看她吃痛地微张开唇。「想逃走吗?」

他坚硬的腿肌将她柔软的大腿分开,让她整个人纳入他自占有她后即不曾冷滞过的慾望。他要柳子容成为一个全面降服且心甘情愿迎合他的普通女子。在撕去她的骄傲与尊严后,他便该死地不会再介意她,而她只会乞怜地匍匐在他脚边。

「不要!求求你不要这样!」一夜的情爱折腾,她太清楚他此时的律动代表了她另一次无法自控的沉沦。她双手撑向他的裸肩,想推开他。昨夜,所有的欢愉皆来自於他蓄意的撩拨,然则每次的欢愉总是夹杂着身子被扯裂的阚痛。「我的身子不舒服。」

这是实话,他并未给他初识云雨的身体任何喘息的时间,他的入侵是过分的。

「我需要顾及你的感觉吗?」他残忍地说。在用力冲刺间,将她畏缩的身子及咬住唇的痛苦模样全看在眼中。「也许我应该,不是吗?你是个有反应的小女人。」

几番的起伏中,他撑着身体俯看她受伤的眼神。卷起她仅及肩头的细发,忆起她的隐瞒。唇边噙着倨傲的刻薄微笑,他放纵自己的身子陷於冲刺的快感间,全然无视於身下低声的啜泣,只顾自己达到最终的释放。

握紧拳头直到掌心的痛已至麻木,忍受着他发泄般的对待,她觉得自己低贱不堪。

「我有问题问你。」他翻身坐起,卷起她一丝发。

她埋首於枕间,让泪水滑入枕间。拥着被的身子,不曾停止过近乎抽搐的战栗。他将她当成什么样的女子?而她会变成什么样的女子?

「别再给我装哑巴」大掌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仍湿润的眼抬起。

「我能不能说话又何差距呢?你真会相信我说的话吗?」她凄恻地伸手抹去一颗不小心掉出眼眶的水珠。

「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你还有什么伪装是我不清楚的呢?」刻意巡视了她全身。「况且,你似乎还有些亲人在我的军队中,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你说的话呢?你吐不吐实,就看那些人怕不怕皮肉之疼了。」

「你不可以对高叔他们用刑。」她一急,捉住他的手臂。

「我不可以吗?」李伯瞵挥开她的手,脸俯到她的上方,挑衅的气息呼吐在她的脸上。「原来一夜过后,你已经有资格左右我的决定了。」

她心头一凛,明白他这种说话方式所代表的危险讯息。她摇摇头,气息微喘地想呼吸更多的空气,然而每次的吐呐却都充满了他的气息,让人更加不安。

「你要问什么?」她必须保护高嫂一家。

李伯瞵挪开脸庞,隔着一臂之远注视着她松了口气的神态。

很聪明,知道他不爱无谓的解释或要求,也知道何时该打住话不惹恼他。「去长安找什么人?为什么扮男装进军队中?」

「扮男装的原因,你该很清楚;即使我现在知道那是个错误。」她偏过了头,看着自已胸前颈间被他双唇所烙下的痕迹,对於他第一个问题却是避重就轻。她极力保持表情平静,而他捉摸不到的心泺及思绪却因为紧张而混乱成一团。

不能提到曲步瀛?曲步瀛落入他手中了吗?

「没错,那的确是个错误。早知道你是女子,我快活的日子便不会拖延至今。」满意地看到她如遭重击的表情,他的眼眸是锐利的。「第一个问题呢?」

「我到长安……」到长安还能做什么?就算曲步瀛还会接受已非清白之身的她,她也没有资格成为他的妻了。恨与爱这二种极端的感情,她全都系在眼前这个视她为玩物的男子身上了。

哀伤的眼看着他,却开不了口。

「不能回答?不愿回答?还是不敢回答?」李伯瞵刷地拉开她身上的被褥,一把将她仅有的遮掩全丢到平榻底下,咄咄逼人的眸近在她的眼睛上方,霸道的手扯开她挡住身子的双手。

「你扮成男装也就罢了,是谁要你跟着军队走?说!」

慌乱及惊恐间被褪去了所有的保护,柳子容半直起身子向后挪动──这男人强势的火焰会将她的自尊燃成余烬。

「慌张了?」李伯瞵捕猎般的随着她的挪动而前进,在她抵着墙再无路可退时,二道手臂横过她的头颊,扣在她脸颊的二边,强硬地将她囚禁在他的胸前空间。他强硬的唇向下弯抿,道:「说。」

像被逼进绝路的动物,她已无力再作挣扎,横竖是逃离不了,但她绝对不能将别人连累进来。她怕他她愿意承认,但绝对不愿自己因为怕他而显得怯懦。唯有如此,她在他面前才有那么一丝与众不同──他讨厌别人唯唯诺诺,她知道。

柳子容深吸了口气,放开自己在身侧握成拳的双手,仰头向他。

「现在的我去不去长安都已无所谓,我已经不可能恢复到昨天以前的柳子容。」细声的嗓音坚定地诉说。她只有一条路可走──说服他。「换男装进军队,是希望能跟着军队一路进宫。我未来的夫婿在你们攻城的第一天就被掳,我如果不离开高昌到长安丢,便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未来的夫婿?」他条地向前一倾,乍然缩短二人之间的距离,灼热的胸膛熨上她冰凉的身子。怒火焚烧着他的意识,而他一点都不喜欢那种被桶了一刀的感觉。她是他的人,从现在一直到未来,在他厌倦她之前,她只会属於他:「你还打算去找他?他的名字?」

「你不会让我走的而我不会把他的名字告诉你。」见他拧起的两道眉凶霸而不悦,她将手置在他的胸口,感觉他突然绷紧的肌肉。「别拿高家来逼迫我说,除非你真的想逼我了结我的生命。」柳子容清明的眼映入他的眸中,唇边漾起了一弧笑意,壮烈而凄清。

「威胁我?」一丝愕然闪过他脸庞,怒意却如波涛般的涌上来。她就这么在乎那个男人?「他的名字」

「知道名字又如何?在他前面炫耀你得到了我?还是,你会仁慈地让我回到他的身边?」她的手抚上了他眉上的那一道伤口,对她的未来几乎是认命的。

反手握住她的柔美,他顺着她的手掌吻着她柔软的手腕内侧,眼睛却不曾离开她的表情。「也许。当我厌倦一个女人时,知道她有个去处总令人安心些,不是吗?这么容易受伤,就不要玩危险游戏。」盯着她的痛苦表情,他却笑得快意。李伯瞵站起身,弯身拉起了她直觉想抗拒的身子。「穿上衣服。」

柳子容默默地瞅着他,被他拥下平榻,走到屏风边。

如果不在乎他,就不会被他刺伤;如果在乎他,就代表她一生都要受这种椎心的煎熬了──无论他抛弃她与否。

她拿起紫华为她准备的布衣,套住自己发寒的身子。她蹲低至地,捡起了地上缚胸的白布巾及药草。

「这些不需要了。」他一把拿过了白布巾及药草端视着。「的确够聪明,用药草伪装成男性喉间的阖征。」往后一抛,他亦走到平榻边拿起衣服穿着。「把你的发束回男子的样子,这样带着你走会方便些,还有一事……」

他拎起了衣带,扬了扬眉对她说:「我可以不动高家夫妇,甚至可以让他们在到达长安后离开。」

她悸动地停下了穿衣的举动,与李伯瞵似平静又似算计的眼相望。「你说真的?」

现下唯一让她系心的就是高家与曲步瀛。若高嫂一家可以先到长安安身立命,而曲大哥平安到达长安找到高嫂,就会明白她已经无法回到他身旁了。

李伯瞵豪迈地仰头一笑,大步朝她走来。「替我扎上。」

依旧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她的将来是福是祸,柳子容举起手替他拢了拢圆领袍的衣襟,拿起他随意挂在肩上的腰带打横绕过他的腰,低着头安静地把衣带系整齐。「让他们走的沲件是什么?」

他随手揽过了她,拨弄着她露出几许吻痕的头,方接续道:「条件是──你不许逃走,否则他们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有办法毁了他们。」

柳子容猛然抬头,看着他眼眸中的不留余地,她相信他绝对会如此做。「倘若那时你已厌倦了我,你会让我离开吗?」

他强硬而深入地吻住她的唇,不让她有任何喘息的空间。待在他身边竟就这么如此难以忍受他搂近她的腰身,让二人完全密贴。在她双腿已无力站稳时,他放开了手,看她步履不稳地向后退了数步。

「你似乎不明白,战败的人没有资格谈条件的,你只需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又惹恼他了柳子容垂着头,吐呐着得来不易的空气,扶住屏风避免自己跌倒。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一天未进食,加上他一夜的折腾,能站着起身就是件难事了;而李伯瞵的问题,根本也由不得她有肯定之外的第二个答案。

「我答应你。」她扶住自己的前额,开始感觉到晕眩。

「走。」他揽过她,往门口走去。

「去哪?」不想依着他,却又无力挣脱他。

「回军营去,顺便看看昨天那批刺客中有没有人认得你。你不开口告诉我他是谁,总有人会说的。」见柳子容又踉跄了下步履,他只是阴恻恻地笑着,抱起了她走出房门。

*****

柳子容风般的跑出那座充当营帐的牢房,不顾周遭士兵惊视的目光,她使劲地往前跑,跑到气息不稳、跑到双腿抽搐一般的阚痛着。

阳光是灿烂的、心是雀跃的。

她明知自己此时欣喜的心情对那些被掳的囚犯而言是种无礼的亵渎,但她仍无法压抑自己雀跃不已的心──曲步瀛不在里头。

李伯瞵说那群人中逃走了两个,曲步瀛就是那其中之一

快速的跑步让她的吐腹有些疼痛。她伸手压抚着肚子,缓下了脚步,走向营区之外。再过三天就到长安了,李伯瞵说过让高嫂他们离开,她知道他不会食言;但只要一念及抵达长安后,她的身份即将从他的小厮变成他的姬妾之一,心就会隐隐作痛着。

向驻守营区外的士兵点点头,她没过分在意他好奇且专注的目光。打从那天自龙沐勳家返回后,她脸上奇迹似消失的悭记早已成为一道热门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