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八
辛维正道:“敝堡正当面对‘长青岛’与官府中人找麻烦。若此二人,前者为化外倭人,以阁下身份,当然不会为他们劳神屈驾;后者是六扇门中,为我辈江湖人敬鬼神而远之,阁下当然不会为官府跑腿……”
实际上,辛维正已知道对方身份了,故作糊涂,话中有骨头在,即是“当面骂人”是也。
万重山凶眼一眨,他当然也听出“挨骂”了,不等辛维正语毕,接口哈哈道:“不幸言中,区区正是代表了官府而来。”
“什么?”辛维正讶声道:“不可能吧,以阁下之身份,岂甘为岳阳府小小知府作……”
“诚然,岳阳小小衙门,知府不过芝麻绿豆大的官,何能伺万某人专程拜堡——”万重山怕辛维正说出更难听的话,所以忙自表白,接口道:“不敢相瞒,万某人是代表子敝东翁来见日下。”
辛维正已恍然大悟,故作不解地:“请问贵东翁是谁?”
万重山双眉一挑,颇为倨傲地迅声道:“敝东就是三湘主宰……”
辛维正唔了一声:“原来是两湖巡阅使……”
“正是。”
“值得向阁下道喜致贺了。”
“什么?”
“阁下现在身为贵宦身边红人,非一登龙门飞黄腾达乎?”
“好说——”
“不知贵上有何使命交待在下。”
万重山干咳一声,四扫一眼,满面暖昧地笑,道:“辛少侠彼此都是明白人,打开天窗说亮话,大可心照不宜,不须多赘词。”
“十分抱歉。”辛维正道:“阁下如此说,真是天机难测。某人自愧粗鲁,尚祈明示。”
万重山眨着眼珠,近於耳语地:“老弟,咳咳,请明白,此来全是一片好意,一则久仰令师与令师伯之名,二则对老弟十分钦冲,不欲堂堂屹立武林的‘金汤堡’招来毁堡之灾,所…—所以……”
却没有了下文,只是一阵干笑。
“所以。”辛维正作难得糊涂状:“所以阁下就以鲁仲莲自命然乎?”
“正是,正是。”万重山一挑大拇指,道:“老弟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且慢过誉,多谢阁下一片好意。”辛维正徐徐道:“辛某人尚不知阁下及贵上之意究竟如何?”
“咦咦。”万重山道:“老弟是……真的不知?还是……”
“确实不清楚。”辛维正截口道:“套一句说过的话,彼此开门见山地好。”
“这样。”万重山沉声道:“是这么一回事,敝上之意,是想贤师徒明白此次为宜昌一案,为求患事宁人,表示……一点意思,敝东翁也不为已甚,只好釜底抽薪,为贤师徒减去这档是非……”
“唔。”辛维正道:“碍难遵命!”
“唉!老弟您怎么?……”
辛维正截口道:“那因为,第一,宜昌一案,乃系别人嫁祸,与辛某人无关,更与金汤堡风马牛不相及。如果依照阁下的意思做了,等於坐实了是辛某人所为的了……”
“老弟。”万重山干笑着:“在轻重权衡之下,老弟可曾想到后果之得失……”
辛维正忙道:“早巳想过了。事已到此,家师已准备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万一不幸,宁可把金汤堡付之一炬,再上江湖,他年重建!”
万重山双眉连皱,脱口道:“贤师徒为何如此决裂?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