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悠悠一叹又道:“就凭了这层微细的关系,我对你有着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之感,我也就凭这种直觉,才怀疑到你可能就是他在堡中时常私下对我提及的施力弟弟,感谢上苍,我没猜错。”
她望了司徒烈一眼,语气中微带恨意地又道:“但是,你对我的称呼,却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微微一顿,恨意未消地又道:“尤其是在我证实了你的真正身份,同时知道你也清楚了我是谁人之后,我满怀希望你能改变对我的称呼,但你没有!你不但没有喊出一声也许只是我在梦里想着的那种称呼,甚至连我最厌恶的两个字眼也没除去,照喊不误,假如你是那时候的我,你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呢?”
司徒烈低声谢罪道:“我愿再说一次,我错了。”
她轻叹一声,语气无限缓和地,摇摇头道:“我已经说过了,这一点怪不得你。”
微微一顿,似为自己辩解般地,低声又道:“但假如你弟弟知道,今天的我,早已不同於你弟弟前此所见到的我,我相信你弟弟也不会怪我的。”
说至此处,芳容一黯,凄然仰脸道:“弟弟,你曾见人得过这种可怕的病吧?”
她像呻吟般地,喃喃自语道:“唉,既是女人,又是武人,唉唉!”
司徒烈为这种充满凄凉意味的哀鸣引得心头一酸,而散花仙子却在一阵自语过后,反而振作了起来。
她轻轻一哼,跟着又是展颜一笑。
在一笑之后,好似所有的忧悒均已排除净尽,这时的她,脸色红润,容光焕发,她望着司徒烈,微微一笑,突然问道:“弟弟,你听到了什么没有?”
司徒烈侧耳倾听了片刻,始抬脸冲疑地道:“鸡在啼?”
散花仙子似甚高兴地含笑点头:“是的,鸡在啼,天快亮了!”
司徒烈心想:五更过尽,天自然会亮,这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他内心虽然纳罕不已,但却不便问出来。
散花仙子望了他一眼,似已从他神色上瞧透了几分,只见她抿嘴微微一笑道:“一个人会为天亮而高兴,这令你感到有点奇怪是不是?”
司徒烈赧赧一笑,低声道:“确是如此。”
散花仙子又朝他望了一眼,脸上笑意,遽然一敛。
她苦笑了一声,微微摇头,同时深深地吸着气,然后又缓缓仰起了脸,化做一声长叹,悠悠地吐了出来。
她仰着脸,默默地以贝齿轻咬着自己那片乏血的下唇,像在考虑着如何解释,亦似为了一件突然想了起来的往事,紊乱了平静的思绪。
过了好一会儿,她这才缓缓垂落目光,注视着司徒烈,以一种异样的语气,不稍一瞬地道:“弟弟,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司徒烈怔得一怔,忙道:“但愿我能办得到。”
她摇摇头道:“很难说!”
司徒烈心想:“真怪,你既知我不一定帮得上忙,那又为什么要来求我呢?”他心里这样想,怕被对方看出来,是以口中迅即答道:“如果不是一件任谁也办不来的事,女侠先说出来酌量酌量,也是无妨。”
她悠声道:“想请弟弟帮我解答一个问题。”
司徒烈微见紧张地忙问道:“什么问题?”
她淡淡一笑道:“一个异常幼稚可笑的问题。”
司徒烈眉尖微微一蹙,而散花仙子却笑意消失,继以幽幽一叹,又道:“话虽这相说,但它已苦恼了奴家很久很久了。”
说至此处,妖躯向前微微一倾,双眸中闪耀出一片异样的光彩,以一种充满着无限期待的语气,促声道:“弟弟,你以为,生与死的份量,有时候会等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