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示弱
向垣没有接受胡理的道歉,抽完了一根烟才又重新上车,他一点也不想和胡理说起过去十多天的糊涂账,也不想向一个女人陈述自己被警察控制确保不泄密的窝囊,他只反覆想余永鑫在整个事件里扮演的角色,以及他们这冤孽一般的缘分。
向垣把车开回自己家,第一次将胡理领回了自己的房子,而胡理也没有拒绝。
向垣打开房门,将钥匙丢在门厅的杂物柜里,丢出一双软底拖鞋在胡理脚边,自己脱了鞋道,「我头痛,得去躺一下。」
胡理弯腰换上拖鞋,将包挂在衣物架上。
向垣的房子和他人一样,呈现出有序和疯狂两种状态,房间内看不见任何多余的杂物,干净得彷佛没有人居住一般,但角落里安置了各种奇形怪状的装饰品和艺术品,诸多骷髅和撕裂的人体,彷佛在表达某种极致忍耐的状态。
胡理走到半开的门边,见向垣躺在床上,道,「你换个睡衣会舒服一些。」
「你帮我换,在衣柜的左侧。」
向垣在撒娇,胡理接收到了讯息,走进房间,整体风格色调偏暗,家俱又多是金属色系,冷冰冰毫无温度。胡理打开衣柜门,被里面一丝不苟吓了一大跳,春夏秋冬的衣服按季节、颜色、材质一排排挂得整整齐齐,她翻了一下,捡出一套棉质的睡衣。
「你动一下呢!」胡理解开向垣的纽扣用力抽他的衣袖,这人却半躺在床上对着她笑,一动不动,听了抱怨这才略微侧身,胡理拉出衣服他的衣服丢在地上,把睡衣从他头顶罩下去,伸手摸一下他的额头,「有点发热,头怎么个痛法?」
「两边太阳穴抽痛。」向垣有气无力穿好睡衣,「还有点恶心。」
「感冒?还是神经性头痛?你家里有常备的药吗?」胡理坐在床边,将向垣的头放在自己大腿上,双手按住他头部穴位,用力按压起来。胡家老爹从年轻时候就有偏头痛的毛病,吃什么药都不顶事,胡理妈妈找师傅学了点指法帮忙缓解痛苦,胡理多少也会几下子,全用在向垣头上了,「怎么样,会不会好一点?」
向垣发出舒服的声音,「这边,还有这边,再用点力。可能有点受凉了,又被你气到了。」
「真是不容易。」胡理想逗向垣开心,「可以在我们俩的交往史上记一笔了,该怎么写?」
「精狐狸没心没肺。」
「傻狐狸才对。」胡理拨开向垣的头发,手指描绘他分明的五官,「总是干一些对大家都不好的事情。」
向垣闭上眼睛,呼吸渐缓,鼻端有胡理身上的馨香,头下软玉,柔韧的手指精准地按压穴位,身体逐渐舒畅起来。
「向垣?」胡理轻声呼唤几声,见向垣没反应,知他睡着了,轻轻将他的头挪到枕头上去,给他盖上薄被子,起身温柔看向垣的睡姿,这人睡觉的时候特安分,睡着的时候什么姿势,醒来同样。
胡理拣起地上的衣服,分辨了一下材质,将干洗和水洗,机洗和水洗一一分开,轻手轻脚关门出去。
房子太大,过於安静就显得空旷,胡理随意绕着客厅和四个房间转了一圈,见一个房间布置了颇多少女粉红色系的家俱和装饰,知是向岚的房间,忙关门退出。客厅外侧是宽大的阳台,阳台上种植了几盆四季常绿的植株,绕过阳台却是不养眼的厨房和餐厅,胡理钻进厨房,搜索一番,找出一点小米和杂粮来,开锅炖煮。
胡理设定好时间,又想了一下,进客厅拿了自己包和向垣的钥匙,开门出去。
关门的声音惊动向垣,向垣双眼微张,翻身将被子裹得更紧,强迫自己入睡。
胡理急匆匆下楼,向垣房子所在的区虽然位於市中心,但为彰显品质,商业区和各类商场必须走出街区才有,她向保安确认了方向,走了足足有十余分钟才发现一家药店和几个小超市。胡理买了些止痛药、感冒药、纱布、药膏,付款后又去超市买了冰袋和几样喝了发热的饮品,杂七杂八拎了两大包回去。胡理进小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忘记拿门卡,也说不清楚向垣在哪一栋,站在门口傻兮兮的,她只得认命摸出手机拨号,响了许久才被接起来。
胡理有点不好意思道,「向垣,我忘记你家在哪一栋了,保安帅哥没让我进来。」
向垣在电话里的声音有点沙哑,整个人很无语,说了自己的门牌号,「你把电话给保安,我给他说下。」
胡理歉意地把手机递给保安,保安恭敬接了,听了一会儿便将胡理放行。
胡理抵达向垣门口,半半掩着,推门就入,大帅哥向垣披着厚毛毯半躺沙发上,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杂粮小米粥,试探着喝一两口。
「被吵醒了啊?」胡理把口袋放在门厅,换鞋。
「你粥里水放太多了。」
「我很久没进过厨房了,能煮熟就算成功。」胡理翻出止痛药,「头还痛吗?」
「一点点。」
「再去睡会儿呗?」
「睡不着。」
「怎么了?」
向垣躺在沙发上,「不舒服的时候就不想一个人。」
胡理并不接向垣的话,认真看药的说明书,抠出一粒递给向垣,向垣张开嘴,也不喝水,硬吞下去,忙喝一口粥盖住药的苦味。
胡理陪向垣喝了两碗粥,收拾干净厨房,把向垣拖回卧室,给他按了一会儿头,待他又睡着,还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