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说什么,她失踪了?!」在平定刘权昕之乱后,大军即将回到帝宫前,小全子慌慌张张朝冶策禀报这事,令他惊愕不已。
「禀王上,娘娘……娘娘留了言给您,说……说不适应宫中生活,想随爷爷离开,请王上成全,也请不要再……再派雄追寻她的下落了。」小全子胆颤心惊的说出曹默默的留言。
王上无伤百姓一人,毁了九华宫后平乱,王典雅虽然重伤失去手掌,仍难逃行刺王上的死罪,已于九华宫前当场处死,而曹寅也因阵前倒戈阻止刘权昕再作恶,王上特旨饶恕他的叛乱之罪,并允他与曹娘娘一起回到王城帝都,万事皆已底定,怎么回宫在即,娘娘竟失踪了,这可怎么得了!
想王上会亲自去对付刘权昕还不是为了她,刘权昕一日不除,便会不断纠缠娘娘,让她为他伪制御玺添乱,如今乱党解决了,她却求去,这让王上情何以堪?
再说,她身上箭伤未愈,带着伤就这样离开,万一没有好生医治,伤势恶化又该如何是好?
冶策脸都青了。「她敢让朕不要再去找她?」
这女人竟敢再一次离他而去,而这次,摆明不想再回头?她真舍得离开他?他心冷愤慨。
「欸,娘娘是这样留话没错……」小全子抱着发烫的脑袋说。
「为什么?朕都已赦免她爷爷的罪,她为什么还是不肯留在朕身边?」他无法理解,过去是因为亲人反他,以致她不敢真正放下心接受他,而今,事情已解决,她为何还离开?
「这……」
「难道她还以为朕不肯原谅她擅自离宫一事?朕若真恼她,又怎么会派雄跟在她身边,又怎会在遇刺后派晚霞姊妹出宫去寻她,自己还故意出现在月白门前让她放心,这些,她都不能理解吗?」他颓然,抚额惟心。
她离宫之后,他立刻查明了所有事,也清楚曹寅也的身分,但他信她不会背叛他,也决计不会是自愿投奔刘权昕。他让雄找到她,并且跟在她身边暗中保护,那日他离开王城前往九华宫平乱时,雄通知他,她就在人群中,他本想与她说上几句话的,后因心头还是恼她明明已回到王城,却不敢来见他,难道真认为他会杀了她不成?
她就这样不信任他、这样怕他吗?
越想越恼,他这就负气走了,就等将刘权昕解决,回头再与她好好算总帐。但谁知事情解决了,她还是跑了!
「王上,容奴才斗胆的说……奴才想,娘娘不是不懂您的心,而是……您忘了吗?帝宫中不是已经有位「王后」了……」小全子提醒的说。
「王后?你是说……她是因为「王后」的关系才不肯随朕回帝宫?」他深眯起龙目来。
「女人都想得到独宠,虽然明知您身为帝王,这不太可能,但奴才认为,娘娘在这方面是有点想不开……」
「她吃醋?」
「欸……奴才认为不无可能,否则娘娘这么爱您,又奋不顾身的赶到九华宫去替您挡箭,连死都愿意了,哪里肯轻易离开您?」小全子说得条条有理。
「那根本就是这女人多此一举,自己吃自己的醋,无聊!」他斥道。
「虽是如此,可娘娘并不知王上的苦心啊!」
「哼!朕就说女人麻烦,想当初父皇待母后这般唆,朕就瞧得很不是个理,早就警惕过自己,莫不可重蹈父皇的覆辙,结果真是世事难料,身不由己,天要灭朕!去,重新再诏告一下,让那女人知错后,自己回来认错!」他大掌一挥的说。
在由弦月皇城前往在南方宿星属地的客栈里,大伙正如火如荼的在讨论一件事弦月王后义明日正准备离开弦月帝宫回射日属地去。
这事让在客栈用膳的人不禁啧啧称奇。一国王后除非被废,否则怎能说离宫就离宫?况且,她还是在杀了一票朝臣之后拍拍**走人,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王上怎能容忍王后如此独断独行,这太过分了!」
「就是说,这位王后虽说蛇蠍了点、作风狠毒了点,但王后毕竟是王后,这样一走了之,成何体统!」
「王上该下旨杀了她才是,怎么还让她轻易离宫回去做她的射日公主!」
在客栈的大厅上,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不休。
「大家不要吵了,有最新的皇诏下来了,大伙听听!」一名小伙子由客栈外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手上拿着的是他刚经过府衙门口收到的一份诏告文,这诏文被拓印后广发各处,似要让全国无一不知晓。
「什么样的皇诏?」除了角落的小桌上那两位客官没有动静外,所有人全好奇的围上他,而这小桌上的两人,一老一小,小的低着头,面瘦肌黄的还不时发出咳嗽声,身子似乎不好,那老的不时留意她的状况,很是担心。
「听说王后不是王后!」小伙子卖关子地道。
「啊?!什么叫做王后不是王后?」谁听得懂啊?
「哎呀,若照诏文所写,王上所迎娶册立的女子不是义明日,那射日公主只是代嫁,如今任务完成,所以回属地去了。」
「啊?!代嫁?!哪有这样的事?!」众人惊愕。
小桌上那小的,苍白的脸庞上出现震惊。
「千真万确,这诏文确实这样写,说是真王后于册立期间因故不在皇城之中,所以请来射日公主代领王后的金册宝玺。」
「天啊,王后的金册宝玺还有代领的?这可是史上头一遭,闻所未闻!」
「是啊、是啊,这天下哪有在册后大典上没有王后的?」
「让王后缺席的事,这王上也能忍?」这实在不可思议,王上乃九五至尊,哪有在大典上有帝无后的,这岂不轻蔑了至尊?!
「这诏文不是证明王上忍了吗?王上之前除了一个曹答应之外,对任何女子都不屑一顾,这回是真的动情了,竟对这位王后百般容忍,还允她找人代嫁,这就是非她不可了嘛!」
「那那那……这位敢让王上苦等的真正王后到底是谁?」
「王上为了让天下知道这件事千真万确,在皇诏上头还印有王后的宝印。」
「王后宝印?那还不瞅瞅上头刻着的名字,这不就知晓谁是真正的王后了?」
「我眼力好,我来瞅!」有人将皇诏抢了去瞧。
小桌上那小的,整颗心拧成了一块,放在桌上的手,不知不觉握成了两个小馒头。
「瞅出来了,瞅出来了,这是曹……曹默默?!」
「哎呀,这不是过去那个曹答应吗?!」
那小桌上的人突然由椅子上摔到地上去,那老的赶紧去扶,而众人也只是瞥去那么一眼,所有注意力全在皇诏上,谁有心思去管别人怎么跌跤了。
「啧啧啧,从一而终,这莫不是帝王家的传统吧?想那大帝一生只爱世后一个,到了二世帝居然也是只钟情一人,这绕来绕去,原来王上要册立的人是曹答应!」
「可她身分低,听说出身不好……」
「是啊……不过这皇诏上头印有王后金册的疏文,这拓印的字糊,大伙再瞧仔细点,是不是有写曹王后究竟什么出身啊?」一般来说,金册上头一开始就会载明王后的身世,好比出身于哪一家、哪一族等等。
「有了,宿星!想不到曹王后是宿星人,她是宿星的小公主!」
「怎么可能?!当年宿星王死时,并无遗留任何后代,她哪有可能是宿星王族子孙!」
「是真的,上头写得清清楚楚,她是宿星王族第四代继承人,她的爹是死去宿星王的王叔,因为宿星王族几乎灭绝,所以她是宿星最后也是唯一的一位公主。」
「大家都以为宿星与弦月一役之后灭尽了,原来没有啊。」
「那好啊,虽是落难公主,但好歹也是位公主,这还是配得上咱们王上。」
「可日前传出她私自出宫,与刘权昕共谋还有染,这又是怎么回事?」又有人提出这事。
「你难道没听说这次刘权昕造反,是曹王后赶去九华宫救了王上一命的,这事在场的众军将都瞧见了,每个人都被她的舍命之举感动,她怎可能与逆贼刘权昕有染,这分明是误传。」
「也是,她救王上是大伙都瞧见的事,这就证明了她的清白,那有染之事是瞎传……」
大厅上众人还在讨论,而那小桌上的老人则悄悄扶着似乎病弱得举步维艰的小的,往客栈楼上的客房而去,他们不再继续听大家说些什么了。
一回到客房里,曹默默就不支的往床上倒去,曹寅也替孙女倒了杯热水放在她床前。
「咳咳咳……」她没能喝下,不是因为泪流满面,而是自己的身子根本已经吃喝不下任何东西,以后就连说话能力,恐怕也会渐渐失去,最后在不能言语、不能动弹的情况下死去。
曹寅也见了叹口气的在她面前坐下。本想趁她还能走动的时候,带她出房间透透气,不料就听见这些事,唉,听了后,自己也又悲又喜,心情极端复杂。
「我也想不到,那小子竟然将你立为王后,他可真有心啊!」他诚心说。如今他已不再怨冶家父子灭宿星一事,孙女说的对,一切有因有果,宿星会败是自己造成的,怨不了旁人,而他也不得不承认,冶家父子都是难得的明君,由他们统治实在是百姓之幸。
曹默默眼眶里蓄满翻涌的泪水,「王上为何要这么做……呜呜……」她感动到不行,方才在大厅时,就差点激动的哭出来,直忍到避开人群才敢哭。
「唉,当初以为他册立义明日为王后,对你根本是无情无义、一点都不在意,可这会才知道,他是找人为你代嫁。且再仔细去想想义明日的作为,一来就杀了唐正礼,扳倒泰国之,就连王仁甫这卑鄙的老家伙也一并帮你除去,这些具是反对立你为后的人,更是朝廷中吸食民脂民膏的毒瘤,而义明日若无冶策在后头支持,她也干不了这些事,然这些人与她无仇,她何必铲除,这分明是冶策让她来替你披荆斩枣的,这小子,用心良苦!」细细想通这些事后,他不得不点头道。
曹默默泪如雨下,悲喜得不能自已。多高兴他心中有她、多高兴他为她做的这些事,不枉自己为他付出真心、不枉自己此生爱他一场,只可惜……
她忍不住大哭起来。
「要回去吗?」曹寅也叹声问。
她悲哭着猛摇头,「不能回……咳咳……不……不能回……」
「可他大费周章的发皇诏,不就是希望你得知真相后回去找他。」
她哭得抽抽噎噎的说「我如今已是暮景桑榆、朝不保暮,见他又能如何?只是让他为我送终罢了……咳咳……与其让他见我这形销骨立、形如槁木的丑模样,还……还不如就此与他别过,咳咳……让他尽早忘了我,再去、再去立过新后。」
她眼里充满泪水,边说边咳,显见身子状况极差。
曹寅也见了心痛,「他将你的身世都查清楚了,应该也知道我其实不是你的亲爷爷,只是宿星王族的护卫,当年护着你爹娘逃出宿星王宫,几年后他们生下你死去,我为了继续筹谋扳倒弦月之法,将你当成我亲生孙女扶养,你从此与我姓曹,这些事纵然冶策都知道了,不过你身中剧毒之事,恐怕他还是不知晓吧,而你若不愿出面,他也许要恨你无情无义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教我没将自己这破身子照顾好,明知饿不得还这样不知死活的几天都忘了进食……」她自责,只能怪自己。
「这还不是教那小子给气的,他若不迎个假王后来,你怎会伤心到吃不下饭,让自己身子里的东西生病,而你若不是再为他挡那一箭,让自己伤上加伤,哪至于药石罔效,这一切分明都是孽缘,孽缘!」
曹寅也说着眼眶蓦然泛红的又捶起自己的胸膛。
「而真正该怪的人是我,我若没有一心想要替先王报仇雪恨,又怎么会有眼无珠的去与刘权昕合作,让他逼你帮他,甚至骗你离开帝宫,教你深陷痛苦,最后让你体内的藻毒发作,这都是我的错,你若好好待在冶策身边,何至于会有今天!」
他悔恨交加,终究内疚到老泪纵横。
「爷爷,我不怪你,一切都是我的命,其实早在我一出生时就该死的……」
月华殿内,冶策发威动怒的扫落御案上的所有东西。
「请王上恕罪!」小全子慌忙地跪下请罪。是他说王后娘娘只是吃射日公主的醋,所以不愿回来,但如今公主都走了月余,那皇诏也公诸于天下了,却仍不见王后娘娘回来,眼见王上一日阴沉过一日,直至今日终于爆发的掀桌动怒了,他不得不赶紧跪下求得饶恕。
「起来!」
小全子不敢起身。「还是请王上治奴才的罪吧,若奴才受点罪能让王上怒气平息,那奴才便值了!」他忠心为主的说。
「住口,难道朕砍了你的脑袋那女人就会回来?」冶策火大的道,更恨这回她居然走得这么干脆,连雄都不知她的所在。
他完全失去她的芳踪,不知此刻她到底身在何处?
而这女人的不归着实让他心痛不已,若不是吃醋,那又是为什么不归?难道真如她所言的,不适应宫中生活,不想留下,这话的意思就是不要他!
为此他夜不成眠,那种孤单夹带着绝望的滋味,每每让他心悸到天亮,他多怕她从此不回来了。
他一出生便是太子,二十岁即登基为帝,至今呼风唤雨未有挫折,更遑论怕过什么,而今他真的怕了,怕自己好不容易爱上的女人不要他,他这弦月君王被一个女人给狠心抛弃了!
「王上,兴许王后娘娘有什么苦衷也不一定,否则她没理由不回来啊!」小全子怎么也想不通,卷着袖子抹泪说。
「你不用再替她说情了,若有苦衷大可对朕说,为什么偏要躲着朕,这女人着实不可原谅。去,朕要你翻遍弦月的每一寸土地,就算藏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朕挖出来,这回朕绝不会放过她!」他怒气冲天,决心找出曹默默算帐。
「找不到的,我想她也许已经死了。」冶屏君蓦然走进月华殿说。
「姑母?!」他错愕于她所说的话。
冶屏君来到他面前,脸色凝重道︰「让我告诉你吧,我见过那丫头,她中了藻毒,来日无多。」
「你说什么?!」冶策闻言心惊。
「那丫头已毒发了,就是因为见她活不久,我才让她去九华宫救你,而今你已平安归来,她既有心躲起来等死,你就别再找她了。」她劝他。
「藻毒?!那是什么?请姑母讲清楚!」他第一次听见这样的毒,吃惊的问。
「藻毒是宿星王族特有惯用的毒,此毒由深海的海藻中提炼而出,中毒者会无法进食,数日后死亡,你的母后也曾经中过此毒,幸而服下解药后无事,而若那丫头的身世如你所公诸于世的那般,是宿星王族的后代,那这毒应该是来自她娘亲身上的。
「记得当年你父皇攻破宿星王城前,宿星王族不愿受辱皆吞下藻毒,而那丫头的爹娘定也服下藻毒寻死,后来虽经曹寅也救下,但曹寅也并非王族人,没有藻毒解药,而那两人当初是存心寻死,自是没想过保存解药在身上,想是曹寅也另外用了方法救醒他们,但是这毒岂是这么容易解,就算暂时被救活下来,也拖不了几年时间,他们最终还是丧命,但所幸这期间诞下了那丫头,至少让宿星王族有血脉遗留于世。
「但藻毒的毒性很强,孩子经过母亲体内也染上了剧毒,只不过让我想不通的是,那丫头如何能活到现在?她早该在出世不久就死了才对。」她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咦?这也不对,王后娘娘和长公主所言中藻毒的症状不尽相同,娘娘身子圆润,又很能吃,随时总是在吃东西,哪有食不下咽的情形?」小全子插口道。
「我见到她时,她已是瘦骨嶙峋,而之前她是胖的吗……」她深思了一会后,道︰「原来如此,我明白曹寅也是如何解救下她的爹娘以及她了!那是食虫,曹寅也在她体内养了只食虫,此物不受藻毒影响,能让她不停的吃,吃下的东西一半供养食虫,另一半则由自己身子吸收,这才能让她延命至今,可我猜近来她体内那只食虫让她养死了,所以她才会快速消瘦,最后就如所有中藻毒的人一般骨瘦如柴的死去。」
「若真是这样,那王后娘娘不就没救了?!难怪她不肯回到王上身边!」小全子震惊的说。
冶策跌坐在龙椅上,脸色惨白无血色。「食虫死了,不可再养吗?」他嗓音干哑的问。
冶屏君摇头,「所谓食虫即是蛊的一种,一副肉体一生只能供养一次,再新养的不会接受他人遗留下来的旧躯体,我想,当年她的爹娘应该也是因为食虫死去,才身亡的吧。」
「就……没其它救命法吗?」冶策颤抖的再问。
「唉,随着宿星王族尽灭,属于他们才有的解药也已失传了……」
冶策呆坐如泥塑木雕,久久都无法动作思考。
这夜,上弦宫来了一个众人皆以为死了的人,而他也确实像个半死不活的人。
由九华宫的宫墙跌落后,他瘸了一只腿,过去俊秀挺拔的模样已不复见,整个人散发着颓废与腐败之气。
「我知道她在哪。」他道。
「说出来,朕会答应你所有条件,包括帝位!」冶策毫不犹豫的说。
这人面容阴黯,「我争帝位只是为吐一口气,不愿再苟且偷安,为他人俯首称臣,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她,想她跟着我时能抬头挺胸、意气风发,只是哪会想到这反而害她毒发……」他哽了哽声,语气自责。「我不求帝位,只愿她最后的日子能无所遗憾,以弥补我对她的过错。」
冶策沉下面目。「她在哪?」
「曹将军在宿星海边有一处茅屋,当年他救出默默的爹娘时,便是藏身在那里……」
半个时辰后,冶策旋风似的离开了自己的寝宫,冶屏君得知儿子进宫,出来见他。
她望着自己模样憔悴不堪的儿子,眼眶逐渐盈满泪水,「你怪娘吗?」
「怪。」刘权昕不掩饰对母亲的恨意。
她心一揪,「我知你怪我,怪我保的是冶姓的天下,而不是刘姓的。没错,娘是偏向冶策,可你是我怀胎十月所生,我又怎会弃你于不顾,只是这情势你也瞧见了,刘族的声望早教你爹给毁败殆尽,即便有御玺,相信他们也不见得会听你的命令行事,他们对刘氏王族太失望,而冶家父子又将国家治理得太好,整个弦月四海升平、国富民强,到底谁还会再想恢复刘氏治国?
「娘早已认清刘氏天下既失便再也夺不回来,让你别争,只是不忍见你遭遇今日的局面,不忍你亲眼见到刘氏的不堪,更不愿你承受这残酷的事实……娘错了吗?」
她一生任性骄傲,更曾爱上不该爱的人,但身为人母,她又怎会不顾自己的孩子,这份长期被亲生子误解的心,在这刻总算自己当面说清楚了。
寝内安静了片刻后,终于传出刘权昕悔恨的痛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