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再请医(1 / 2)

为庶 冉珏儿 5231 字 4个月前

娶安沂裴宴皱眉, 心底还有些淡淡的情绪上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裴宴看向一脸癫狂的吴庸,他并不记得安沂有针对过吴庸。在他的记忆里, 除了黏着他,安沂好像并没有其他感兴趣的事情, 日常懒洋洋的比他现在更深。裴宴当然不主张为了救另外一个人的性命,非得去娶她, 这不公平,不论出于何种原因,逼迫都是一种不好的手段。但是吴庸这说话的语气让他十分不喜。

“她察觉到了, 竟然不自量力偷偷试探我是不是裴宴。以前的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我哪知道, 不过她既然敢怀疑我,”吴庸一脸阴沉狠毒。

裴宴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说的是安沂”

吴庸现在根本听不见外界说什么,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记忆里。具体来说,现在承受这些记忆的吴庸也不过才十三四岁,没有未来十年的亲身经历,他很难把多出的那十年记忆与身体融会贯通。再加上他本就活得压抑, 在家不如兄弟姐妹, 到书院还要被歧视看不起。承记忆的这一个月来, 他用了比平常数百倍的力气去压制负面情绪, 精神本就到了临界值,这一朝爆发根本挡不住。

“还有裴嘉学, 仗着自己是秦王世子就老想站在我头上,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他有什么资格继承秦王府的家底,都是我的, 都该是我的。”吴庸说道最后已经是怒吼,随即又立刻止住笑,“要不是死了一个什么裴少卿,让他躲过一劫,我才该是笑到最后的那个。”

还有他的事儿由此可见,时间线已经很明确了,吴庸是在他死后东窗事发被收拾了,收拾他的很有可能是裴嘉学。

“都会是我的,都是我的”吴庸又哭又笑。

裴宴察觉到吴庸有些不对劲,他凑近吴庸,低声问道“你联合了谁对付秦王”裴宴最关心这个,他绝对绝对不想前世的事情重演,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别说是他就是当事人恐怕都没有预见,一直到十年后对方才露出了狐狸尾巴,可见对方隐藏极深,恐怕确实是意想不到的人。无论如何他都想知道潜在的敌人是谁。

裴宴进屋就注意到吴庸情绪不稳,也正因为这样他才能听到这些话说出来。裴宴竭力稳住自己的心神不去刺激他,争取能在最有限的时间里问出最有效的信息。他前世对秦王府了解太少了,所有的信息大都是道听途说,但是吴庸不一样,他真正经历过此后十年秦王府的兴衰成败,并且此事与他有直接关系。

听到裴宴这个问题,吴庸愣了一下,他仔细想,偏执疯狂的眼神突然清明,他表情挣扎,眼神重新染上了恐惧,他张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再经脑子却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吴庸皱眉,突然感觉脑袋里疼得厉害,像是有无数只手正在搅乱他的神经,他抱着头痛苦的蜷缩,他分离要挣开自己身上的束缚。

裴宴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吴庸怎么突然这样了。“回答我你联合了谁对付秦王”裴宴再次问道,在没有把事情说清道明之前,他有什么资格去经历疼痛。

吴庸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他抱着头死命乱撞,身上的绳结是经过处理的,越挣扎越紧,到后面他连半只手臂都不能控制了。“放开我,放开我。”吴庸哀嚎,接着浑身抽搐,然后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裴宴大骇,吴庸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昏过去他还没问出他到底知道什么呢裴宴从旁边的水桶里舀了一瓢水泼在吴庸脸上,冬天的水冰冷刺骨无忧,冷水自上流下,吴庸却一点反应没有。

醒啊,赶紧醒啊,裴宴魔怔了一样,一瓢一瓢淋下去。

可人就是不醒。

裴宴不死心,这让他怎么甘心,话都还没说清楚,就晕过去了。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单就吴庸做过的那些事情,裴宴就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可人还是不醒。

说实话这也不怪吴庸,他本就体弱,被抓来后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精神折磨,时刻处于高强度的精神高压下,终于在裴宴进门的那一刻心防塌陷。他胡言乱语想要把心里的积愤全都吼出来,他身体本就受不住,说了这么多精神又早已透支,昏死过去是很正常的事情。

裴宴把手里的瓢甩出去,“咚”的一声打门摔落在地上,顷刻四分五裂。裴宴捂住胸口缓缓跪倒在地,地上的水瞬间浸透衣裳到达皮肉,刺骨寒凉,他却似完全感受不到。裴宴想哭却发现眼眶无泪,想吼却发现悲愤堵在喉咙,让他发不出声音。

玄一听见动静的时候赶紧过来,推开门就看到一室狼藉,绑在椅子上的那个,一身水往下流,整个人狼狈不堪,早已经晕了过去。地上也都是水,而自家少主就跪在地上,满目凉薄,表情有些狰狞,一看就是遇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玄一吓了一跳,“少主”

裴宴置若罔闻。

裴宇过来的时候看到也是一愣,他微微皱眉,“怎么回事你放任放任少主自己见吴庸”

玄一微微摇头,“先请御医,我看少主有些不对劲。”

玄一抱起裴宴的时候被裴宴拉住了衣袖,“除了我,谁都不能审问吴庸,父王也不能。”

玄一低头看去,裴宴正定定的看着他等一个回答。“属下知道了”玄一低声回道,接着手臂就感觉一重,再低头看到的是少主人的睡颜。

时值半夜,秦王府灯火通明,怡乐居人进人出,好不繁忙。

秦王连发髻都没来得及梳,接到消息立刻就赶了过来,他皱眉看着躺在床上的幼子,心绪复杂,就像昨日丽娘呢喃的那样,明明这段时间鱼儿懂事了很多,也聪明上进了许多,怎么反而受伤越多呢

给裴宴诊脉的葛洪葛御医,他这段时间几乎被滞留在了秦王府,秦王府两位少爷,就像那戏台你方唱罢我登场,接连的出现意外,像是生怕他走了似的。

葛洪把脉听象,眉头越皱越深,他疑惑的看向床上躺着的少年,晨红齿白,粉面玉砌,明明是个少年的模样,怎么总是因为急火攻心,思虑过甚而郁结于心,就是他老头子面前摆着一摊子事,也没有这样啊。

都说心病难医,这孩子身体上的亏空还没补回来,心里又藏了这么多事儿,偏偏又不是个安分的主,他不倒下谁倒下葛洪放下手起身

“如何”裴贺之站起身。恍然间他惊觉这段时间他这个动作这句话已经对相同的人说了好几次,这种忐忑的心态好像也在重复。

“你这个爹是怎么当的都说你最宠幼子,那你说说你怎么教养孩子的,小小年纪又是思虑过甚又是急火攻心,这么点儿大就这么多小心思,你们做父母的得好好检讨自己。”葛洪情绪激动。他本就是直脾气,尤其当他站在医者的角度时,对待患者向来不假辞色,生平最厌烦不好好爱惜自己的病人和无故致病人生病的身边人,就是吴太后也被他直接提醒过。可以说如果不是他医术过硬,这样的性子根本没法在官场上呆不下去。

此外,葛洪葛御医和裴宴的外祖父何老爷子是挚友,拜把子兄弟的那种,看到老友的外孙遭遇这些,不管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他觉得都有必要点醒几句。他就想不明白了,不管是他看到的他听说的还是他亲身经历过的,都告诉他,这个孩子不该是这样的,但人确确实实是这样,如果不是他亲自诊的脉,他如论如何都不能相信。

秦王微微蹙眉,这是第二次了。“劳烦御医开张方子了,我定会找到缘由的。”

葛御医叹了一口气,“王爷,老朽要开也是开张温补安定的方子,心病还需心药医,如果孩子自己想不开都白搭。”

秦王颔首,轻声应道“我记下了。”

葛洪背着药箱要去了。

裴贺之走到床边,俯身看了看,孩子睡得深沉,就算是睡梦中,他秀气的眉头仍然是皱着的。裴贺之实在想不到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这么在意,无忧无虑的做他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不好吗总想东想西,难不成还想比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要操心

秦王俯身给裴宴拉了拉被子,看了玄一一眼往外走。

玄一会意,赶紧跟上去。

裴贺之推开房门,脚步一顿,眯眼看向看见是他开门立刻站正的矮团子。现在还是半夜,除了怡乐居其它地方漆黑一片,他轻轻皱眉却又松口“你哥正在睡,要是担忧进去看看他,不过不要太久,看完之后就回去休息。”

贺廿赶紧行礼,“谢过秦王叔,我知道了。”说完之后就一溜烟跑去了卧房。

裴贺之回头,就看到小孩踩着矮凳小心翼翼的凑到自家儿子身边,然后试了试他的鼻息,才松了一口气似的笑了。裴贺之静默片刻,才抬步出屋带着玄一走去西厢。

玄一主动教导了事情经过,“是属下没有保护好,少主请王爷责罚。”不论如何,确有他的失误在。

秦王摆了摆手,他眉头紧锁“吴庸现在如何了”要是已经醒了,他想去会会这个人,究竟说了什么,能让他儿子思虑至瘆。至于裴宴刻意交待下来的那句话,裴贺之虽然听着了,却并不放在心上,毕竟有什么比孩子的安危更重要,大不了不告诉他。

不过,事与愿违

“情况不太好,”玄一犹豫,“睁眼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看到我们跟陌生人一样,和昨夜仿若两人。属下和裴宇已经试过了,确是如此。”

裴贺之脸色阴沉,行吧,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裴宴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发现自己正在卧房,他只记得玄一来寻他,至于怎么回来的他一点印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