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七
上官印一指丹凤道:“白大姊也是掌门人,怎么没有?”
上官英手一扬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遵命行事,这最后一封是给你的。”
上官印接过来,见上面写有亲启字样,便停止当众拆阅,这时,魔教众男女以及与会的天下群雄已散得差不多了,上官印举目四下打量了一下,便向东南角一株大树下缓缓踱去。
众人知情,无一过问,唯有上官英喃喃道:“师父写信,徒儿连内容都无法知道,真笑话!”
丹凤接口笑道:“我又怎说?”
天目神童咳了一声道:“可惜无人请教小叫花。”
上官英瞪眼道:“请教你什么?”
天目神童先指指两女,然后又指着自己鼻尖道:“内容如何?以及她为什么独独没有?这两点,本少帮主统统知道。”
上官英手一指叱道:“你说说看。”
天目神童望了望身后,说一声:“替你们做媒!”
头一缩,拔脚便跑,上官英跺足一声该死,从后便追,小叫花因为事先已想好地势,眨眼之间便走得个无影无踪。
丹凤想想非常可能,芳容微排,芳心却止不住怦怦乱跳,当下借劝阻上官英姿态,羞脸微俯,忙跟在上官英身后飞步赶去。
东南一角,树后,上官印正在展读这样一封信:
印:我的好孩子,天魔祖孙三代如何了?孩子,无论如何,我已经不能等待最后的结果了。今天,也许是我活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天。这封信,有一半机会,它会在你灵前奠化;假如你能活着读到它,将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安慰,孩子,我祝福你。
现在,我希望能以最短的字幅,告诉你全部事实,为了我没有把握断定这支笔什么时候从我手上掉下来,我得先提纲挈领地告诉你最重要的几点:奇绝独生女,秦肖娥姑娘,她是直接使你双亲致死的凶手,她也是你义妹的生母,你义妹的生父,便是你父亲,千面侠上官云鹏。她,孩子,你别惊讶,她就是我。
印,我的好孩子,你能先放开种种杂念喊我一声娘么?
我想,你会的,儿子,好儿子,娘听到了,谢谢你,我的好儿子。
你父亲第一个认识我,第一个爱我,但是,由於天魔女欧阳母女从中挑弄,我们一度生离,我以为他死了,他也以为我已不在人世,最后,他为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原因,与你母亲结合,媒证,就是当时的六派掌门人,你母亲书香世家,系出名门,与你父亲,不啻璧合珠联,而那时,我正中毒,挣紮在死亡边缘,这一点,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那天,我血症突发,不得不赶你走,现在,我不妨接下去说明:解药,我没有找到,但我找到了另一种更毒的药,我凭家传对药物的常识,知道毒可以制毒,然后,我以本身功力将周身毒气逼聚内腑,我暂时康复了,但禁忌操劳、激动、用力过度,否则便有呕血之险。
底下,是我唯一隐藏着没有告诉任何人,其实,也无法告诉任何人的一段。
那时,已是我中毒后的第三年,我调养在南海某处,有一天,忽然在路上与你父亲相遇,我们已相见了,从早到晚,到第二天天明,彼此间谁也没有说一句话,谁也没有问起对方什么,我们拥抱,流泪,孩子,你能谅解吗?愿你能……自此以后,我有了身孕。
第二天,我因情绪激动过度,血症再发,孩子,你为我想想吧,我能让他看到吗?当然不能,是的,我走了,在他仍然甜睡之际,我含泪悄悄离开了他。
我含着痛苦,内疚,拖着虚弱的病躯,辗转到达豫北王屋,一呆便是数十年,这段期间,我教导你义妹,心如止水,我一直希望他能忘了我,我总觉得我的不辞而别做得太绝情,虽然,孩子,你知道的,我有我不得已之处。
可是、不幸的,一个消息忽然传入我耳中,千面侠早已成了家,经我详细推算年月,结果发现,竟是在南海他我邂逅之前。
我感到受了污辱……我愤怒如狂,无法为自己再作他想。
於是,我找上终南,约他无情谷相见,我坐在一块大石上,等他解释,这期间我与痛苦挣扎,孩子,你现在明白了么?这,便是另一块青石上现出几种不可解的现象的原因,我坐陷石面,双手抓石成穴,泪继以血,唯有这样,我才能忍住不先开口。
结果,你父亲也没有开口,他只从怀中一一掏出六派信物,抚摸,排列,俯首无言,那是追悔的表现,我到如今才明白,但是,在当时,我却把它看作只是聊以遮羞的无谓举动,最后我冷冷一笑,起身离去,我应该和他以死相拚的,但是我没有,因为我恨他,仍不能超越我对他的爱意。
终南一别,我又病了三年,待我病癒,正值盟主次年改选,我下山,因为我始终不能忘情自遣,就在这时候,我遇到你,孩子,听了他的死讯,我喷血晕厥……唉唉,孩子,孽,孽,除了一个孽字,别无可说。
如今,我快於九泉下和他相见,以及向令堂致歉了,这是我们二代彼此都该高兴的事,最后有两点,也可说是你三位尊亲一致愿你能遵守的,那便是:与华山那位白姑娘永偕白首,好好照顾你的妹妹,你的亲妹妹,上官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