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
东南角上,少年主仆的神情一紧。
四周围观的闲人,神情也是一紧。
黄安一虎怔了一下,果然俯下身子,从脚面上一把掳起裤管,众人定睛望去,啊呀,不得了,右脚腿肚侧面,足有两巴掌大小,一片紫黑。
跛足老人这时冷笑着又道:“浑家伙,若非老夫凑巧碰上,老夫的后尘,你小子是步定啦。”
跛足老人说罢,倏地掉转身躯,两眼如寒星冷电似地注定杨花仙子粉面,嘿嘿冷笑了好一阵,然后沉声喝道:“你师父桃面骚狐现在何处?”
杨花仙子此刻的神情紧张至极,只见她全神戒备地连退了数步,然后,勉强镇定地瞪着俏目,嗫嚅地出声问道。“你,你老就是崑仑二仙翁中的跛仙翁方斌?”
跛足老人见问,仰天哈哈江笑,笑声高亢人云震耳欲聋。
杨花仙子见状,往后又退了二步。
跛足老人哈哈大笑道:“杨花仙子,你担心个啥?我这个跛仙翁的称号虽是你那骚狐师父於四十年前所赐,但那时候你还没有出世呢,说什么我老头子也不会在你这个小辈身上为难。何况,你那骚狐师父自从暗算了我之后,她也自知闯下滔天大祸,只身远趋苗疆,数十年来,从不再在中原露过面,论理,就凭这一点,也就足够两相消抵的了。可是,老夫今天见了仙子展露的这一手,不禁勾起了四十年前的往事而将想法又改变了,骚狐既然教出了你这样的徒弟,足证她在德行方面,并未进步多少,因此之故,老夫一客不烦二主,如有机会,烦仙子传个信给那个骚狐师父,就说我姓方的和她之间的一笔账是越陈越香,哪儿碰上哪儿算。”
跛足老人说罢,也不等杨花仙子再说什么,走上一步,一把抄起黄安一虎,顺手放在肩头上,那么一副铁塔般的身躯,到了他的手里,直如舞弄灯草蕊一般,他将黄安一虎扛在肩上,喊了一声借光,便即分开闲人走了。
这一厢,闲人逐渐散去。
杨花仙子花容无色,咬着牙,帮着黄大收拾杂耍道具。那个看上去似为四海杂耍团的轴心人物,天地帮中的银牌五号,人生得异常俊美阴沉的壮年男子也就一直没有再露过脸。
东南角上的少年主仆只剩下那个英挺的黑皮书生,那个黑而且丑的小厮已在俊美男子抽身悄退时消失不见。
新正年头,黄安城里热闹异常。
时近晌午。
四海杂耍团剩下来的二老一壮一少四个人,由黄大挑着两只道具箱走在前面,踽踽而行走向南城门。他们远远的身后。有一个黑皮英挺的书生,不即不离地遥遥跟着。
走到一条十字街,黄大挑着道具箱,头也不回的直往南门城外而去,另外的老叟老妇则同着那个冶荡俏骚的杨花仙子折转西向而行。
黑皮书生站在十字街心,略一踌躇,便也往西而去。
旧历初五是个财神日子,有的商店要等到十八落灯之后才开店门,也有几种营业是拣定初五送完财神就开门的,在黄安来说,茶馆、旅店便是其中的两种。
走着,走着,杨花仙子等一行进了黄安中心区“四方”茶楼,黑皮书生故意弯到街角买了一包盐水花生,一面随意剥着,一面也踱了进去,上得楼,在三人不远处拣了一副座头。
要妥了茶点,随意地吃喝着。
杨花仙子等一行似乎在等什么人,无意中,杨花仙子偶然回过头来,见到了黑皮书生她先是一怔,但随即在黑皮书生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来。
黑皮书生故意望向窗外,装做不见。到后来,微咳一声,别转脸来,也往杨花仙子望过去,四目交接如电相触。杨花仙子掩口媚然一笑,黑皮书生赧然地低下了头。
司马玉龙心想:这女人的媚术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