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黑白道 慕容美 2851 字 4个月前

语音甫歇,又是嗖嗖数响,七长老首先飞身人殿,四空尊者走在最后。四空尊者人殿之际,仍然返身朝司马玉龙看一眼,那一眼,几乎包罗人间所有的怨毒。

院庭中静荡荡地,只剩下司马玉龙一人和满院熙和的深秋朝阳。

待众僧归座后,一瓢大师方将碧玉如意交还沙弥。

大师向全殿扫瞥一眼,这才沉重地开口道:“各位师兄情绪过分激动,一瓢迫不得已家法相逼,尚望各位师兄见谅。”

大师说至此处,略为一顿又道。“司马少侠身为武当门下正式弟子,其人纵有死罪,本派应监於武林大义,何能妄动私刑?此其一也。再说,大乘神经为武林奇珍,无论遗失的是上半部或是下半部,纵然本派不愿深究,也对北邙天龙老人无法交代,所以,在采取行动之前,此经不可不予追查明白。此其二也。何况……何况这位司马少侠一团正气,且毅然投身本寺,直承行凶不讳,但未同时陈述行凶动机和经过,甚为令人费解。本派创派迄今,历经各代祖师惨淡经营,创业维艰,守成更属不易,如贪快意一时,贸然泄忿,事后发觉差错,树仇结怨尚在其次,如因此而令衡山派之誉有所损害,实非一瓢所能承当。”

一瓢大师向殿中众僧谆谆训毕,才又抬脸向殿下木然而立的司马玉龙严肃地道:“本座适才对本派门下告诫各节,司马少侠想来均已听得,现在可否请少侠对本座前述各节加以解释?”

司马玉龙茫然地道:“什么?大乘神经?……玉龙虽不肖,何能为了他人宝物而生不义之心?”

满殿愕然。一瓢大师似乎更感到意外。

大师讶道:“少侠既非……那么,少侠究为何事而对本派弟子遽下毒手?”

司马玉龙喃喃地道:“遽下毒手?……唉,难道不应该?”

一瓢大师脸色又是一变。怒声道:“你,你不认错?”

司马玉龙双目精光暴长,抗声道:“错只错在司马玉龙身为武当门下罢了。”

一瓢大师静静地道:“少侠之言词甚令本座费解。”

司马玉龙突然厉声向殿上宝座道:“蝼蚁尚且贪生,司马玉龙何独不借一死?”司马玉龙此番舍身投案贵派,其目的只怕因此屍上之大罗掌伤而引起贵派对武当之误解而已!什么神经,晚辈根本毫无所知。若说晚辈因觊觎贵派弟子之宝物而下毒手,当时贵派弟子已为晚辈所伤,取宝有如探囊,宝既到手,远走高飞犹恐不及,何会找上门来送死?大师乃武林一派宗师,这一点还不能谅察第?至於晚辈行凶动机,因为事无佐证,说了亦属徒然。司马玉龙自负为武当门下优秀弟子,虽死不作欺人之谈,假如大师一定要追究事件始末,司马玉龙感激大师善遇之恩,也只能告诉大师六个大字——”

一瓢大师正容道:“你且说来。”

司马玉龙厉声道:“那就是——死者死有余辜!”

司马玉龙此言一出,全殿大哗。

此刻,大殿上第二层锦座中的四尊者,除了降龙、八戒两尊者始终寒着脸,默然端坐外,四空尊者似有某种预感,脸色遽然一黯,随即颓然阖上双目。只有伏虎尊者在闻言后双睛凶光暴炽,形象至为骇人。

一瓢大师似亦微有所觉,略一沉吟后,严峻地向司马玉龙发话道:“事情经过详情,少侠但说无妨,如少侠果能胪举确证,本派不但无怨於少侠,本座且愿代表衡山派历代祖师向少侠致最高谢诚!”

司马玉龙嘿然一笑道:“谨谢大师恩典,……时在半夜,地处荒村……万一举证不验,立成脱罪之词,司马玉龙心愿已了……大师酌情惩处吧。”

这时,一条浑雄而沙哑的喉咙自大殿二层锦座上大喝道:“杀人复加污蔑,小子罪该万死。”

与喝声同时,一枚金光璀璨的舍利子,如陨星暴泻似地疾奔司马玉龙的天灵重穴。

事变意外,众人为巨喝所撼,心神旁注,谁都没有注意到伏虎尊者会遽下毒手,甚至连一瓢大师也是大吃一惊。

以伏虎尊者在衡山派地位之崇高,其武功造诣如何,盖可想见。若在普通的对敌情形审,全神戒备,尚或不免,何况是在对方疏於防范的境况下骤然出手?

一瓢大师一顿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了。

司马玉龙,大声赞道:“好一个衡山大派……”双目一瞑,不躲不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格嗤一声问响,离司马玉龙头前寸许,泥尘四飞,金丸落落,泥尘落满司马玉龙一头一脸。

同时,前殿殿脊上有人哈哈大笑道:“一场上好大佳的法事又给我这个老而不死的怪物给撞散了,罪过,罪过,真是罪过之至。”

众人循声抬头望去,前殿殿上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蹲着一个六十来岁,蓬头乱发,满身油污,橘皮脸,胡桃眼的枯瘦老人。

众僧面面相觑,惊疑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