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要疯掉了,她已经彻底想起来这人是谁了,可是她跟他的事,哪有姜丽说的这么简单啊,当年她可是得罪过他,还是大大地得罪过他,她甚至都扒过他的裤子,夭寿啊!
姜珠脚底跟抹了油似的开溜时,正在行走间的宫翎却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一双如寒潭般幽深的双眸便向小道上看了过来,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快速奔走的身影。
姜珠跑回自家院子,隔了好半晌才缓过气来。随即又有些恍惚,她都没想到宫翎居然长成了这样。
说起来这还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永定侯府来来往往,总是热闹无比,逢年过节时候更是人满为患,宫翎便是在那年的中秋来到了府上,一同前来的,除了宫家家主夫妇,还有宫家所有未曾嫁娶的少爷、小姐,仔细想想,有六七位之多。
这么多人前来,明面上是为了庆贺老侯爷的六十寿诞,暗地里却是为了结亲而来。
宫家也是世家大族,家底雄厚,和其他三个世家已有鼎立江南之势,只是人丁兴旺,几次结亲下来,整个江南再无匹配的人家,於是宫家家主不由自主地便将目光投向了京城。而侯府又恰好跟宫家是故交,再逢寿诞,机会便正是大好,宴席聚会可从来是各家各户结交、攀亲的大好时机。
第一次见到宫翎便是在晚宴之前,双方依次见礼之时。她站在队伍末端,他也站在队伍末端,然后她一抬头便看到了他。
那时宫翎也就七八岁,小小的一个,低着头站在人后,毫不起眼,根本没有现在这般位於人前,一身气势凛然的样子。样子倒也是好看的,明眸红唇,整个人像是玉做的一般,乍看到他的时候,她还误以为这是个女孩。只是虽然那时候的宫翎净润可爱,却也远不及现在这般惊艳动人,现在想着,十年对比,当真是判若两人。
对於宫家人的到来,当时的府中少爷、小姐在长辈面前客气,私下里却是极不欢迎的。京城豪门贵族里的金枝玉叶素来看不上这些商户出身的世家,侯府亦然。
於他们来说,不管宫家人再富贵也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下等人,他们这次上京城攀亲,也就是跟那些庶子、庶女或者没落的家族打打交道。侯府没有纳妾的规矩,他们可都是正正经经的嫡子、嫡女,所以府中接纳了这些人,还要跟他们一道吃饭,当真是失了身分。
心中不满,自然要排挤人,那段时间,侯府里的人仗着人多,没少干出仗势欺人的事,而其中宫翎被欺负得最惨。
原因很简单,宫翎年纪最小、最可欺,而且他的身分也最低贱。宫家的其他人好歹还称得上宫家的嫡系,可这宫翎却只是宫家旁系的一支,盖因爹娘双亡后被宫家家主接过来养在了底下才成了长房的一员,可是即便如此,也常被长房其他人嫌弃着,换句话说,他这样的人是根本不配出现在侯府的,而欺负他的人中最厉害的应该就属她姜珠了。
回想起当时自己的样子,姜珠只觉无言。彼时她也就七八岁,却早已极具贵族小姐大多数都有的劣性,骄纵、任性、欺软怕硬。宫家其他人都比她大许多,她没法去针对,所以只能把目光瞄准了最为年幼的宫七宫翎。而当听说宫翎还只比她大三个月时,她更是觉得自己能对他为所欲为。
那段时间,姜珠总是带着人堵他,趾高气扬地命令他做这做那。宫翎总是不敢违逆,虽然有些事情很是艰难,可他还是硬着头皮完成。可是有一件事他却死活不愿意,那就是她要他穿上她的衣服。
那个时候两人虽然同龄,姜珠却要比他高上一些,而她觉得宫翎长得可爱极了,穿上她的裙子一定会更加好看。她本以为宫翎会言听计从,谁承想他竟然抵死不从。她恼了,然后就令人锁了门,然后亲自动手去扒他的裤子。
姜珠忘不了当时宫翎的样子,他趴在床上,死死地拉着自己的裤子,嘴唇紧抿,盯着她的眼神里满是愤怒跟委屈,泪盈於睫却只是忍着不让它掉下来。当时她只觉得趣意十足,而今想来当真是觉得自己禽兽不如。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还是之后的一件事。
本来对於宫家上京城来攀亲这件事,姜珠不屑归不屑,可是也并未太过在意,横竖宫家人的主意不会打到侯府上,更不会打到她头上,可是没想到冷不丁的,她就听到姜丽告诉她,说老侯爷很喜欢宫翎这个孩子,还想着论年纪跟三房的六丫头正合适。
姜珠听到这话吓到了,那还得了,当即就去质问自己的爹娘,得知这事是子虚乌有后,心是放下来了,可气又生出来了。虽然这事是姜丽听岔了谣传,可一个堂堂的小姐居然跟一个奴才扯到了一起,这万一传出去,她还要不要脸了,没错,在当时她的眼里,宫翎就是一个奴才。
想来想去,姜珠觉得这事都得怪宫翎,要不是他跟着来了侯府,要不是他卖乖在老侯爷面前得了宠,她至於被人取笑了去吗,所以她当即找到了他,然后二话不说上前就把他摁在地上一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