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第十章

熊定方这辈子从没有这么挫败过。

他被心爱的女孩所拒绝,还差点搞砸了好友的结婚典礼,被抛下的他尴尬的面对众多好友,虽然他们体贴的自动将难堪的一切当没发生过,依旧与他谈笑风生,但他仍敏感的发现他们未曾有片刻让他安静过,就怕他尴尬难过。

婚宴结束,他带着浓浓的酒意来到涂友筠的家。

豪华的大楼,一板一眼的警卫伯伯,以钱堆叠起来的高雅兴气度,绝对不是寻常女孩负担得起的。

上了楼,来到涂家大门前,电铃还没按下,大门就开了。

像是为了印证他心中的怀疑,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她家门口,以防卫的视线盯着他。

「你哪位?」涂父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眉头蹙得更紧。

「你又是谁?」

「爸!」涂友筠有些匆忙的走出来。「那是我朋友,你不要管。」

爸?什么爸?是亲爸爸还干爸爸?他是她的朋友?只是朋友?还是不敢诚实以告她的相好?熊定方自嘲一笑。

「什么样的朋友?」涂父追问。

「你管得着吗?你管好你家的女人跟儿子就行了!」涂友筠语气尖锐。

不管花多少年时间,她都不可能原谅父亲。

涂父咬牙,未再多说半句,拂袖离开。

难得出现一次的父亲,是为了叫她搬家而来。

他的贸易公司营运状况出了问题,亟需现金周转,於是决定卖掉这栋豪宅,也等於卖掉了与女儿最后的回忆。

他另外添购了一间约三十坪大的屋子给她居住。

「小一点的房子住起来也比较不会那么空旷、冷清。」他这话不知是在安抚她,还是自己。

涂友筠没有回应,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他自知理亏,也不再多说什么,给了她搬家的时间,就走了。

「定方。」涂友筠轻拉倚靠门框的熊定方,「你先进来吧。」

「刚那是谁?」熊定方问。

刚才她口中的「女人」、「儿子」,该不会是大老婆跟亲生子吧?

「我爸。」

「什么样的爸?」

「爸就是爸,还有什么样的爸?」

「有很多种喔,有一种叫干爸爸,就是给钱的那种。」

「熊定方,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情妇,那是我的亲生爸爸,他同样姓涂!」他怎么这么爱编故事,老想着她有人包养?

其实她也不是不明白他的疑猜,只是她恐惧两人的未来,所以她不承认她是他女朋友,因为这样就算两人分手,她的情史上就没有属於他的那一笔,她……也就不会心痛……

「喔,是吗?」他摆手,「反正那也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你有什么话,进来说。」

她知道她欠了他,她当众拒绝了他的求婚,让他难堪,她心中很懊悔,甚至浮起或许她应该去赌赌看的想法。

若是他真的烂桃花众多,她一枝一枝砍便是。

然而,当她在回家的路上接到父亲的电话,新生的想法立刻推翻。

据母亲所言,父亲在婚前是个眼里只有工作的工作狂,对身边的女人未曾多看一眼,木讷又严谨,他们两个结婚还是靠媒妁之言,谁知,婚后的事业稳定了,他有闲情逸致了,一遍遍的晕船,最后家也不要了,直接搬出去跟情妇一起住,母亲气得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

而她,就这样被抛下了。

往事历历在目,她怕自己跟母亲同样的下场,所以她实在没有勇气接受熊定方,更别说是答应他的求婚。

「我只想问你一句话,愿不愿意嫁给我?」

她垂首咬唇。

「说啊!」大手擒住窍肩,「我跟你在一起四年,这四年中,我每次跟人介绍你是我女朋友,你没有一次不否定,我以为你是希望我能用心在超市的工作上,所以我很努力创造成绩,也顺利的要进入总公司了,为什么你还是把我当地下情人?」

「定方,我很抱歉。」

她知道他爱她,是真的爱她,但她没有把握这份爱能维持多久,与其最后要接受撕心裂肺之苦,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让它存在,所以她一直很小心注意的不要让自己付出太多,一面倒的只接受他的好。

但他不以为意,还是爱在她身边兜兜转转,就算她打他、踹他、骂他,他还是痞痞的不当一回事。

他的爱……太沉重。

「我不要听抱歉!」熊定方吼。

「定方,你给我的压力很大……」

「什么压力?」哪门子的压力?

「我并不希望你对我这么好,因为我没有办法回报。」

「我他妈的不要你回报,我对你好是我心甘情愿,我喜欢照顾你、宠你,不是为了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她静默不语。

「我再问一次,愿不愿意嫁给我?」

「很抱歉。」

「好,我懂了。」他转身踉踉跄跄朝电梯走,「我都懂了!哈哈……」他忽然大笑,「我真是蠢!蠢毙了!」

「我叫计程车送你回去……」

他酒喝很多,她很担心。

「不用!」他用力拍打下栖按键,「没有你,我一样行。」

电梯升起,开门,他走了进去,涂友筠见状,也跟着进去。

「你要干嘛?」

「我送你回去。」

「这个时候才要假好心?」

「定方,我……」

「你怎样?」

她摇摇头,不知从何说起。

她希望两人能跟过去一样,这会不会是一种傲慢的要求?

「哼!」熊定方头椅着梯墙,闭上眼,看起来随时会昏睡过去。

到了一楼,他摇摇晃晃的不肯让涂友筠扶。

涂友筠担心的跟在他身后,见他也没招计程车的意思,随意的右转,歪歪斜斜的在路上走着。

「定方,你家不是这个方向。」她忙上前拉他。

「别管我!」他用力甩开扶助的手。

「我帮你叫计程车,你等我一下。」

「不用!你滚,滚得远远的,别再出现了!」他不再理她,继续往前行。

「定方……」她着急的边注意着路上有没有计程车,边注意熊定方的动向。「啊,有车子了!定方,你等一下……」回头,惊见摇摇晃晃的身子往地面扑倒。

「定方!」她惊恐的尖叫。

◇  ◇  ◇

熊定方醒来时,人是躺在一张大床上。

四周的家具摆设有点熟悉,但不是他家。

他抱着发胀发疼的头试图坐起,身旁忽然传来一声有些愉悦又有些冲疑的呼喊。

「定方,你醒了?」

他转头,看见涂友筠就站在床沿,右脸颊上还有趴睡的痕迹。

「几点了?」他问。

外头似乎是一片黑暗,屋内只有一盏昏黄的夜灯亮着。

「三点了。」

听起来应该是凌晨三点。

「我要回去了。」

「现在很晚了,你不再多休息一会?」

「不用了。」

他的嗓音非常的冷淡,涂友筠注意到了。

「你……」

「我一个单身男人怎么好夜宿在女人家里。」

「定方,你在说什么?我们是……」

「我们是?」凌厉的目光直视着她。

她别开眼,「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他摇头,「我从来就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我是你的情夫?不,你尚未结婚。还是我是你的小白脸?不,我没用过你的钱。或者,我们只是床伴?」

「定方,你不要说这种话,我们……」

「我已经不想我们了。我花了四年时间,就只是想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的陪在你身边,你不当我是男朋友,拒绝我的求婚,我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

「我们难道不能就像以前一样吗?那不是很好吗?」

「一点都不好!」他怒吼,「涂友筠,你真自私,我不知道你到底想怎样,我只知道我不想再跟你怎样了!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跟你有任何联系,你是死是活都不关我的事,同样的,我是死是活也不关你的事了!」

「你要跟我分手?」难以置信的嗓音颤抖。

「分手?」他失笑,「我们有在一起过吗?你有跟任何人介绍我是你男朋友过吗?」

她语塞。

他下床便往大门口走,不曾再看过她一眼。

关门的声音「砰」的一声,彷佛同样打在她的心口上,她的心脏瞬间绞痛了起来。

「好痛……」小手抓着胸口的衣服,难受的蹲下。「好痛……」

她还以为她将自己控制得很好,绝不承认两人的关系,不答应他的求婚,就表示她未走到爱他的那一步,若是两人分开,她可以转身得潇洒。

但她错了。

她只是把头埋在沙里当鸵鸟,自欺欺人罢了。

她一样爱着他,很爱很爱,远超过她的想像,她根本不能没有他!

「定方……好痛……好痛喔……」她软倒在地上。

但是那个只要她一不舒服、一难过就会紧张兮兮,想办法想替她承担、替她分忧的男人已经离开了。

既然分开都一样是撕心裂肺的疼,为什么她不能多点勇气为两人的未来赌一把。

直到现在才后晦,是不是太冲了?

◇  ◇  ◇

「你怎么又自己一个人回来吃饭。友筠呢?」熊爸看到熊定方又是一个人出现,立刻不满的蹙紧眉头。

「我不知道。」

「是不是吵架啦?」端菜出来的熊妈问。

「不要管啦!」烦死了!

熊定方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

「那你告诉我,友筠请假那么多天,是不是跟你有关?」

「关我屁事……请假?」他惊愕转头瞪着老爸。

「她已经一个星期没去上班了。」

「怎么可能!」超市是她的最爱,除非有不得已的理由,她不可能请假,还请了一个星期。

「对啊,怎么可能?」熊爸一拳往儿子头上揍下去,「你也知道不可能,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对女朋友是这种态度?」

「她不是我女朋友啦!」

「全垒打都挥出去了,我才要问你什么时候要把人娶回来咧,你竟敢说她不是你女朋友?」

「你以为我没求过婚吗?是她拒绝了好不好!」

「拒绝?为什么?」

「我不知道啦!」他烦躁的抓头。

她请假了一个礼拜?为什么?

不,这已经不关他事了,管他是为什么。

她该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不,那天他才说过,她是死是活已经不关他事了,他想这问题干嘛?

她一个人住在家里,发生什么事也不会有人知道,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不,她还有爸爸的呀,谁知道是亲爸爸还干爸爸,说不定两个人出国去旅行了呢!

「你现在马上去找友筠,去搞清楚她到底怎么了,再回来跟我报告!」

「对啊,你去看一下啦,吵架归吵架,怎么可以对女友不闻不问呢!」熊妈亦担心的催促。

「就说……」她不是他女朋友啊!不是他不要,是人家根本不屑!

「说什么说?快去啦!不去就别想有饭吃!」熊爸下最后通牒。

「不吃就不吃。」又不是只有家里有饭吃!

他老大不爽的拿起包包,走来玄关穿鞋。

「看是怎样,记得打电话回来报告喔。」熊妈叮嘱。

熊定方撇了下嘴角。

他才不要管她怎样咧,她已经不关他屁事了!

◇  ◇  ◇

她已经不关他屁事了,但他妈的他跑来她家楼下干嘛?

警卫伯伯看到他,熟门熟路的打招呼,「熊先生晚安,你是来帮涂小姐搬家的吗?」

「搬家?」

「你不知道?」警卫伯伯讶异。

「呃,我们之前吵架,所以这几天都没联络。」

「怎么会吵架呢!」警卫伯伯不予认同的摇头,「难怪我看涂小姐这几天脸色都很不好看,原来是小俩口吵架了!」

熊定方耸耸肩,想转身走,警卫伯伯又开口了。

「我在这工作十几年了,几乎是看着涂小姐长大。那孩子几乎不笑的,是跟你在一起之后才懂得笑。你是男生就让女生点,去跟她道歉,叫她原谅你懂吗?」

「伯伯。」熊定方回身。「你说你在这里工作十几年了?」

「对啊。」

「那……你认识友筠的爸爸吗?」

「当然认识啊,涂先生是做贸易的。不过啊,你也知道,她爸在外头认识一个女人,就跟情妇跑了,丢下涂小姐跟她妈妈两人,后来她妈妈也离家出走了,抛下涂小姐一个人!」警卫伯伯摇头,「才几岁的小孩啊,有爸妈跟没爸妈一样,所以我实在很不欣赏涂先生,男人晕船,也不能抛妻弃子啊。」

她的背后竟有这样一个故事?

他猜测父母必定也晓得,但为了守全涂友筠的自尊,所以从未泄漏过半个字,而警卫伯伯以为他们是情侣,必定啥都晓得了,才敢跟他说的。

「友筠在家吗?」他问。

「我今天是没看她出去。」

「可以帮我开个门吗?」

「好啊。」他顿了下,「不好意思,我还是得问过涂小姐,毕竟她还是住户嘛。」

他们都分手……不,是分开了,他现在来找她,会不会被误会他要回头。

他只是来关切一下,知道人没事就可以走啦,干嘛还上去看她?

想想,他对警卫伯伯道,「那不用了……」在他犹豫的时候,警卫伯伯已经跟涂友筠联络上了。

「涂小姐,熊先生找你。」

动作那么快干嘛啊?熊定方两手插在裤袋,很无奈的瞪着大厅上的版画。

「好的。」警卫伯伯放下话筒,「涂小姐请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