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第八章

养心殿内沉凝的气氛,几乎教人为之冻结。

凤阙站在殿阶之后,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挽灯由宫人领进门。

「臣妾参见皇上。」挽灯福了福身,低敛娇颜。

「没想到你竟然敢回来。」说完,凤阙蓦然冷笑了声,沉黑的眸光定定地盯住她娇柔的容颜,「朕说错了,你当然必须要回来,要不,几百条人命因你而亡,这会让你的良心过意不去吧!」

「就算皇上没有以程大叔等人的性命威胁,灯儿也会回来。」她仰起美眸,直视着他冰冷的脸容,心头一螫。

「说得倒好听,这真的是你心里真正的想法吗?」

「那敢问皇上,为什么要灯儿回来呢?」

「朕要做的事情不需要给任何人理由。」

「可是灯儿可以告诉皇上,不需要皇上用一福大叔他们的命当作要胁,灯儿也是会回来的。」

「你当然必须要回来。」

「皇上还不懂吗?不是必须,而是灯儿自己想回来,我想回到皇上身边,因为想要一直待在皇上身边,所以灯儿一定会回来。」

闻言,凤阙的眸色一黯,像是两泓古潭般深不见底,教人看不出他此刻内心的思绪,抿起薄唇,似乎对她所说的话感到不以为然。

挽灯看着他的脸庞,希望从他无动於衷的脸上得到一丝回绩,但没想到结果是令她失望的,听了她赤裸裸的告白之后,他的反应太平静,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她这个人的存在。

那他为何又要千方百计让她回来呢?

如果不是在乎她,如果不是因为觉得她对他而言是重要的,又为何坚持一定要她回到他的身边呢?

「听你说得如此真心诚意,朕似乎应该相信你,是吗?」

「皇上应该相信我不会算计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皇上。」

「你不会吗?」凤阙深沉的眸子瞬间变得有若寒冰,「从一开始,朕就是你算计中的棋子之一,这是你自己亲口所说的话,难道,那晚是朕听错了吗?你敢说是朕听错了吗?」

「不,皇上没听错,但那只是一开始,之后的情况就变了!皇上,请你相信我,我爱你,是真的爱上了你,无论如何都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凤阙眸光沉静地啾着她,冷不防地扬起一抹嘲弄的冷笑,「你要朕如何相信你呢?挽灯爱妃,你是朕见识过最有心机的女子,连自己的身子都可以拿来当作是勾引朕上当的武器,这会儿你就连心都肯掏出来了吗?你以为自己还能从朕身上图谋什么吗?」

「不!我没有!」她咬住嫩唇,不让泪水涌上来。

「来人。」凤阙盯住她,扬声唤人。

「皇上究竟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他漠视她的疑问,以最冰冷的嗓音对来到她身后的宫人们说道:「将她带到东楼上的小书阁里,派兵严加看守,没有朕的吩咐,谁也不准放她出来挽灯有好半晌无法思考,令她的心为之冰冷的并不是他所说的惩罚内容,而是他寒冷得没有一丝感情的嗓音。

「不要再轻举妄动。」他低沉的嗓音之中充满了浓浓的警告意味,「要是你敢再乱来,小心朕绝对不会轻饶你在牢里的那一伙同党,明白了吗?」

他不相信她!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轻易相信她所说的话,凤阙心想,他曾经给了她最毫无保留的信任,最后却教她毫不留情地背叛了。

如果受了教训之后,却还是傻得再次相信她精心褊织出来的谎言,那他就真的是个无可救药的大蠢蛋了!

「皇上的意思我明白了。」

「不要以为朕不会杀你,记住,你不会想要试探朕的最后底限,那个结果你承受不起。」

「如果皇上根本就不信任灯儿,以为我会为了雷门再做出伤害皇上的事情,为什么不干脆现在就把我杀了呢?」

「因为你的肚子里还怀着朕的骨肉,孩子的身上拥有皇室的血统,朕怎么可能要他给你陪葬呢?」

随着他冷漠嗓音而坠落破碎的,是她一颗原本怀抱着期待的心。

最终,是她太多心了。

他已经彻底对她死了心,也彻底厌恶她这个人。

不是因为在乎她,不是因为非要她在身边不可,无论如何都要她回来,只是因为她是他的所有物,因为她的肚子里怀有他的骨肉,所以绝对不能够离开,至於她这个人的存在,对他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是,灯儿知道了,从今以后,我会学乖的。」她敛下美眸,说得黯然而且哀伤。

「下去吧!」凤阙冷冷地说完,背过身去不再多看她一眼。

挽灯则是在被押送离去之前,仍旧依依不舍地回顾他高大疏离的背影。

是不是从今以后,她都不该再期盼了呢?

他都已经把话说得如此绝情了,如果她还是不死心的话,似乎就真的傻到没药可救了。

因为无论如何都不想离开他身边,所以她回来了!

早在当初做了决定之时,她不是早就料到了可能会落得孑然身的下场吗?此刻的孤独只不过恰如了她的预料,她又何须伤心呢?

她曾经告诉过自己,就算是落得了悲凉的下场,终究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既然是自己造的孽,当然也应该心甘情愿尝这恶果。

所有的一切,她全都明白。

只是没料到,这颗她亲手栽成的恶果,尝起来竟是如此苦涩难咽,从未尝受过的痛苦,竟然教她懦弱地想要后悔!

挽灯抿住嫩唇,倔强地昂起蚝首,她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连绵宫墙夹道的长路,一瞬间,她恍然了。

再也忍不住呛热的泪水涌上眼眶,下一刻,一颗颗豆大的泪滴滚落,她仍旧不愿让自己承认后悔,但她开始变得不确定当初究竟给自己选了一条什么样的道路,这条路又会将她带往何方呢?

刹那问,她茫然了。

今儿个天候不佳,日光稀薄,让原本就已经阴暗的阁楼光线更加昏暗。

挽灯坐在窗边,抬起清减不少的娇颜看着贴在窗上的纸画,虽然光线幽微,却仍旧可以清晰地看出纸画上勾剪出来的线条。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多么简单的两句话,为什么如此困难做到呢?

她永远都忘不掉,当他第一次牵住她的手时,她的坪然心动。

多少日子了?

她忘记自己究竟有多少日子没开口说过半句话,好像就是从剪完这张纸画之后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