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云宁止沉声吩咐:「离,出兵。」
出兵?管雨落的闲事?怪了怪了!
离愣了一下,稍作冲疑:「属下愚钝。」
「凤辇里,是建宁长公主。」云宁止似笑非笑,喜怒不测。
离,大惊,随即,恍然大悟:那只滑头的狐狸。
摇摇晃晃的轿子,进了宫门,珠帘叮当作响,骏马横冲直撞。
这敢在宫中驾马的,只有一个人:椒兰殿,殁王妃。
十三挥着马鞭:「小姐,你说楚王会趟这趟浑水吗?」
马车里,传出容浅念懒洋洋的声音,漫不经心地:「会。」
这么笃定?这妖孽,算计什么呢?
十三不与苟同:「我看不一定,楚王对长公主无意,怎么会去解风清的围,拆瑶光的台。」
容浅念反笑:「不拆台?」她笑意更浓了,「长公主有个三长两短,他担得起拐带皇家公主的罪吗?」
十三一听,乐呵地挥着鞭子拍马屁:「南繁华,北瑶光,都说是世间最聪明的两个奇女子,神马?还不是我家小姐的浮云。」十三越说越起劲,一不小心得意忘形了,「能有小姐狡猾狡诈不要脸吗?」
说完,十三闪了舌头,牙齿在风中颤抖了。
「嗯?」
某人一个转音,赤果果的杀气啊。
天知道,十三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啊,奈何某无耻之徒听不得实话。
十三脑门冒汗,立马改口:「我说小姐聪明呢,此番反给了瑶光一个下马威,借了云起的手解了风清的围,再让长公主闹一闹欺君冒牌的事,反咬她瑶光一口,她偷鸡不成蚀把米,亏大发了。」
「哼」某人冷笑,「老娘的地盘能闹事吗?」
十三嘿嘿一笑:「这下,瑶光有的头疼了。」
椒兰殿外,女子倚门而站,大大的兜帽遮住了半张脸,揉揉眉心:「那女人真让人头疼。」
这头疼的,可不就是第一皇女瑶光,相对而站的男子冷冷淡淡,乃萧殁。
有人说,真的瑶光去哪里?
某人回:难不成会情郎去了。
诶,世间多的是不为人知。
萧殁还是冷冷的眼:「所以,不要惹我的女人。」提及那个女子,他眼里有若有若无的柔和。
瑶光似笑非笑:「那怎么办才好?」她放下兜帽,露出一张清雅精致的脸,斜长的眼,流光异彩,「你知道,我要什么。」语气里,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自信。
她远赴风清,弃了凤辇,寻的第一个人是他。
到底,这花朝节,第一皇女所为何来,是天下?是良人?亦或二者兼之。
萧殁只是冷然:「知道如何?」蓝眸清冷,那额间的昙花灼灼,「你要不起的。」
要不起的是天下?还是……
瑶光尽笑:「不试试怎么知道。」她走近,看着那人冷漠的眼,「萧殁,六年前你连这个天下都算好了,怎么独独忘了,我除了是第一皇女,还是个女人。」
确实,世间纠葛权谋,总是多变。他失算了她,她失算了那个女子。
「当初,我助你,因为对这天下,你够贪心,只是,瑶光,」眸光凝成深蓝,像不暮的冰,萧殁道,「你太贪心了。」
眼里,沉沉暮霭,黑得一望无际,像要吞噬。
果然,交易便是交易,规则,他都定好了。
「那你呢?我身后,是整个万里江山,你真的没有一份心动?」她不甘,确实,她贪心了。
他只冷笑,绝美的容颜冷若冰霜:「当初,我既能给你谋那万里江山,自然,也能毁於一旦。」
瑶光哑然。
是的,他敢,他也能。一如六年前,她一直都是被掌控的那一个。
六年前,他们交易。他不过十四少年郎,以上容之名,官拜雨落丞相。
他说:「我可以给你天下。」
她开玩笑:「包括你吗?」
蓝色的眸子冷冰冰的:「一个女子,太贪心不好。」
她只是笑笑:「丞相大人,你呢,你要什么?」
当时他没有回答,此后三个月,她大破反军,被封第一皇女。
不知道,现在他毁於一旦还用不用三个月?她更好奇:「你想要什么?一个男子连江山都不要,你到底要什么?」
六年前,她也问过。
「与你无关。」
真是个淡泊的男人,冷清得让人生寒。
她眸光逼近:「容浅念吗?」
蓝眸暮然冷澈:「不要对她动任何心思,后果,你担不起。」
杀气,好浓的杀气。果然,触及到了他的逆鳞。
这个男子,对她,真不会心慈手软一分。
瑶光苦笑:「原来,你不是对任何人都薄情。」她似叹,「真好奇,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她啊,」
猝不及防,是女子冷悠悠的嗓音,像极了破冰的声响,叫人毛骨悚然。
瑶光抬眼,那人依着殿门,环抱着双手,一身红衣将身后斜阳衬成了背景,张扬得夺目,长发高挽,嘴角噙了一抹邪笑,似男似女的妖气。
好个不羁肆意的女子。
她缓缓走近:「是个小心眼的女子,而且,」丹凤眼大大睁着,一挑,尽是笑意,「杀人不眨眼。」
话落,骤然扬手,极快,落在了瑶光咽喉。一道银光一闪而过,针入三分。
瑶光缓缓合上眸子,嘴角竟扬起。
这个女子,杀人时,真的不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