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彦一怔,倒也没说什么,将烟盒递过来,倾身替我点了烟。
太久没有抽菸,第一口让我稍微呛了下。
他侧目,用一种「你到底会不会抽」的表情睨着我。
我也怀疑自己还会不会抽,「上一次抽菸还是高中最后一年的事了。」
说完自己也觉得口气太过沧桑,沧桑得好笑。
穆彦挑眉失笑,「你还曾经是个叛逆少女?」
「如果抽菸、逃自习课、考试睡觉,也算叛逆的话。」我眨了眨眼。
「还有早恋、和父母吵架、离家出走是不是?」他低低笑着问。
「离家出走倒没有,我挺怕被拐卖到山区当小媳妇。」我诚实地回答,「其他有。」
「我都有。」他的语气听上去颇为得意。
我们同时转过头,盯着对方,像发现新大陆,诡异的沉默了一刻,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他安静地抽菸,修长手指弹去菸灰。
我将脸转向车窗外。
然后听见他说——
「你的想法和做法都很对,让我刮目相看。」
我要怔一下,才能反应过来他在说工作,并且在称赞我。
「谢谢穆总。」我下意识这么说了,才觉察有多生分和不自然。
终於被他称赞,终於。
可是距离我曾经的期待已太久远,应有的狂喜已挥发殆尽,只剩淡淡一丝感激。
「是我冒失了,你们早已经想到的。」我的自惭是发自内心,只有后面半句不是真心,「当时很心急,想到什么就冲动地说了,实在不周全。」
「你出声出得正是时候,不然我们要花更多心思来解这个结。」穆彦微笑,看上去并无芥蒂。
「是因为程总和总部,才不便说?」我试探着问。
「这个你不用知道。」穆彦毫不含糊堵上我的话。
我收了声,转换话题来掩饰尴尬,「但是正信真的会顺着圈套跳进去吗,我们有没有时间等那么久?」
「不用很久,加把火把他们架起来烤,就会很快见分晓。」穆彦平静地掐掉菸头,「只要总部不施加额外的压力,我们就有足够时间,扛住这头压力全靠纪总,他的责任危重。」
我不假思索地说,「他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穆彦没有说话。
我从后视镜看了眼他的表情,也抿住了嘴。
他发动车子上路,在深夜宽敞的长街上开得迅疾又平稳。
我靠着车窗,困意又有些浮浮沉沉。
前面将要到我家楼下了,有个大转弯,我想提醒他减速。
话还没来得及说,他已打了方向盘,车子流利地转过去,雪亮的车头灯光扫向路面——几乎同时,路边花坛里奔出一个小小影子,正正暴露在车灯下!
急刹车带起的尖利声响掠过耳边。
我被惯性推向前方,又被安全带猛然后勒,勒得肋骨生疼。
车刹住了,穆彦握着方向盘一动不动,僵了两秒,转头看我。
我失声问,「是什么?」
穆彦喉结动了动,沉声说,「我去看看,你不要下来。」
他推开车门的声音,令我一颤,下意识揪住胸口,脑子空白。
等待的几十秒是可怕的酷刑。
他走回来,打开我这边车门,俯身说,「你来看。」
我机械地点头,机械地下车,一步步挪到车后,看见了一只蜷缩在地,把头埋在后腿间瑟瑟发抖的小狗,地上没有血迹。
我的腿顿时一软,下意识抓住他胳膊,「我以为……以为你撞到一个小孩。」
穆彦长喘一口气,「我也是。」
我们走到小狗身边,没发现它有外伤,只是看它不停发抖,不知到底有没有被撞到。
穆彦又紧张起来,「会不会是内伤?」
我摸了摸小狗的脑袋,看它皮包骨头的瘦弱样子,估计是只流浪狗,不会有主人,「这附近有家宠物医院,送过去看看?」
穆彦二话不说,俯身就去抱小狗。
「小心。」我怕小狗恐惧起来会咬人,但当穆彦张臂将它抱起来时,它只是低微的呜咽了一下,湿漉漉的眼睛望了望我们,满是哀求,尾巴甚至还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