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他害怕她找不到地方会迷了路,干脆到附近的火车站、公车站去找找看,也沿路寻找,但都不见她的芳迹。

想不到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她竟这样撞进他的怀里。

这个喜爱搞怪的女生,他已经从未来的丈母娘口里听到太多她的事蹟,但真正见到,他的心里还是讶异了一下。

她不是不来,是故意很晚很晚才来,想要给他一个惊吓吧?

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太精,却精得出错,没吓着他,倒是吓着了管理员与一干住户。

伊品凡拍拍管理员的肩,并且把他拨通的电话给挂好。

「她是我的人,她造成的损失你算一算,明天来找我,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覆。」他扬起坚毅的下巴,沉肃冷峻的脸上自有一份阳刚气概,让人信服。

「伊先生……她是没破坏什么,也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只是让很多人受了惊吓。」

「我知道了,你帮我把被她惊吓到的名单列出来,明天交给我,我会处理。」

管理员点点头,伊品凡一手拉着文采兰的手,一手帮她提起行李,一路对着被吵醒的住户们表露歉意,将她带上了八楼,走进他的住处。

「我的房间在哪里?」文采兰迫不及待地问。

「你一来就制造问题的本事真厉害。」伊品凡平静地说,神情从容,让人听不出这句话是否有贬损或是讥讽的意味。

她的脸热辣辣的,也感到羞惭,但是被已经糊成一团的浓妆盖住了,他看不到。

瞧他沉稳的神色,她决定把他的话当成是在示威,因此也不甘示弱。「我才没有要制造问题,是管理员不让我上楼,我上来按了好久电铃你又不出来,说来说去都要怪你!」

伊品凡微眯着眼,一双浓墨似的眸睇视着她。

文采兰心脏乱跳了一下,她脸上的妆让他看不到她因悸动而泛红的脸色,有了这层认知,让她擡高下巴,不服气地瞪着他,「本来就是!你干嘛三更半夜的跑出去,让我来时拢不到人?这里的管理员只会以貌取人、固执又不讲情理,你爲何要住在这里?让我连要进来都很难!」

他黑的眸眼里依稀带着笑意。这个小不点一副说得振振有词的模样,看似很有道理,但若知道前因后果,只会觉得她在说歪理!

她若是去参加辩论,不得奖也难。

「我口好渴,我要喝果汁。」她要求道:「我要喝美粒果柳橙汁!」

刚才跟管理员有理讲不清,浪费了她太多口水了!

他扬眉,缓缓掀唇,「没有美粒果的。」

「不行,柳橙汁我只喝美粒果的。」

他轻皱着眉,然后大笑出来。「小不点,你很固执。」

「我才不是小不点!」她气红了眼。

这人习惯真差!小时候爱帮她取小名,长大了也爱帮她取绰号!

可惜,她不爱自己的小名……拜托!谁会想要跟一条狗同名?

她更不爱这个外号……她人矮是事实,全家人之中她最矮,但是她从国中开始就痛恨被人说矮,这人还一直说,真是气煞了她!

看来,他踩到她的痛处了。「要不要换成蔓越莓?」他饶富兴味地打量她,蔓越莓是她爱喝的果汁之一,资料来自文母电话中的告知。

「好,快点!」好渴!好想快点喝。

他轻笑一声,转身往冰箱位置走去,一瓶冰镇蔓越莓。

一会儿,他手上就多了一只高脚杯与文采兰毫不客气地从他手中抢过来,自己开瓶自己倒,好像牛饮一般,十分钟而已,就把整瓶全都喝完了。

伊品凡不禁微微一笑。他的生活是一成不变的,多了一个她……他可以想像未来必定多采多姿!

◎ ◎ ◎

伊品凡的生活中加入了文采兰,不仅多采多姿,更是多灾多难。

在伊品凡面前,文采兰从不曾以真面目示人,不是化着浓妆,就是戴着半罩面具,极尽搞怪之能事。

她的行李里,没有一件是像样的服装,她还有很多道具,都是整人玩具,要不就是吓人的玩意儿。

伊品凡原本以爲她带了一个大行李箱,里面会是悦己者容的美丽衣服,光是想到当初还是他帮她拿进他的住处的,就感到后悔与头痛。

她根本就是刻意要来找他捣蛋的!

她来的每一天都不是万圣节好不好?现在才夏天而已!而且,他就算给了她糖吃,她也照样捣乱!

她来的头一个星期,他天天下班后都要登门造访邻居送礼赔罪。

而她,两只眼睛总是睁着大大地看着他,满脸的不以爲然,似乎觉得他太有钱、太阔气,常买礼物送人。

他这一招叫作息事宁人,偏偏她总是不领情,照常调皮捣蛋。

他已经考虑要搬出这个公寓,另外再找房子住。

只要有她在,他就算是天天破财、天天当散财童子,也不能够做到毫无人怨地敦亲睦邻。

与其天天惹人厌恶,天天被人抱怨,他例不如另谋住处。

文采兰也知道自己做得是「有点超过」了——

她戴着恶魔面具去吓同一层楼的小女孩,吓得她哇哇大哭!

她拿着整人口香糖四处去整人,疼宠小孩的住户没有一个可以接受的。

她没说的是,她也不想整小朋友。但打从那晚半夜顺利进来之后,这里的住户没有一个喜欢她的,连小朋友也会欺负她,不是在她的背后对她吐口水,就是故意伸脚要绊倒她,但想要绊倒她的男孩总是自食恶果,脚被她重踩了一下,哇哇大叫。

总之,她的所作所爲就是要测试他的底限究竟在哪里?

只要他生气地骂了她,她就可以用随身携带的录音笔录起来当证据,让她母亲了解,他并不是那么沉稳的人,更不是值得她托付终生的人。

只要他受不了地打了她,她就会马上到医院验伤,然后把验伤单拷贝数十张。分发给她跟他认识的每一个亲人,甚至是不相干的人,让大家了解,他才不是那个人人听到他的名字就夸口说一极棒的好男人。

但……他的修养还真是比她想像中还要好!

她想要让他出口骂人、出手打人,但他都没有。

他的好修养,普天之下应该找不到第二个人了吧?

文采兰不禁心生敬佩。突然,她大力地猛甩头。

她敬佩个什么劲啊?她明明是要把他赶出她的生活圈,让他主动对当年的事毁约!

对,没错,就是这样!

只要他毁约,她母亲就没话说了,她也就可以继续逍遥自在地过她的优闲日子了。

这才是她愿意来住的目的啊!

爲了达到她的目的,不管过程是如何地让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她都要坚持下去。

只是……

她吓人与整人的把戏也已经用到殆尽了,那些住户现在也不怕她了,甚至——她真的有看到几个较贪心的邻居,常常不怀好意地在门外徘徊,似乎希望被她恶作剧,继而向伊品凡抱怨而索讨到满意的礼物。

於是今天她就足不出户了,不晓得爲什么,她就是感到很闷、很气。

住在这里一点也不好,让她看尽这些住户爱以貌取人、又爱贪小便宜的思心嘴脸。

伊品凡爲什么要当滥好人?根本就不值得!

给他们礼物?哼!换作是她,算了吧!没让她多踩几脚、多吓几次就很不错了。

不过,她是不可能会承认的!

她可不承认她是因爲不想让伊品凡多花冤枉钱送附近住户礼物,才选择不出门。

她知道自己胡作非爲,但他都没有制止她,只是默默地帮忙收拾善后,顶多递给她一个纳闷的苦笑,或是一个皱眉询问的神情。

而她,每次都是甩头不搭理他,他却没有进一步的责备或是讥讽。

文采兰对他的好修养真是深深地赞叹,也爲他的好脾性感到不可思议。

不过,她还是没有打消要整他的念头,因爲,她就是要假把当年的口头之约取消,她要过美好的自由生活,要他滚出她的世界!

所以,她不会承认她对他有一丝丝的好感産生,还是逼迫自己要讨厌他……时时刻刻地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