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倏地，桌上的电话机哔哔作响，亚瑟随手按下通话扭，远程传来王琴轻柔的嗓音。

「总裁，一个自称是你女佣的孟小姐找你。」

一抹讶异浮现亚瑟的眼里，愣了片刻。他下令：「请她进来。」

「是，总裁。」

王琴的电话才挂断没多久，便传来敲门声。

「请进。」亚瑟把手肘抵在椅把上，双手在胸前交握，身体靠在椅背上。

孟梦穿着优雅的走进办公室，身后跟着拖着行李箱的阿鬼，他俩在亚瑟的面前停下。

亚瑟放下钢笔，狐疑的轮流打量着他俩，「什么事？」

「少爷，我们是来跟你辞别的。」话落，孟梦向他深深的一鞠躬。

带着阿鬼来这里，一方面是她想念他，另一方面，是她不愿不辞而别。

她想，在离开前，至少要来公司见亚瑟最后一眼。

「艾德勒先生，谢谢你的照顾。」

今天的阿鬼看起来神采奕奕、清爽干净，很有礼貌的向亚瑟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礼。

亚瑟以为自己听错了，亦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们谁可以解释解释？」

「大小姐终於想通了，决定和我回去，所以，我们特地来向你辞行。」阿鬼一脸兴奋的道。

亚瑟没有多大的反应，他只是眯起眸子，把视线转向她，「是吗？小梦。」

「是的，少爷。」孟梦垂下脸色有些苍白的小脸。

亚瑟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好像被她打了一个耳光，痛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他试图沉淀情绪，约莫两秒，才睁了开眼，剑眉微蹙。

「为什么？」

「我离家太久了，心里很想念爸爸，所以……」孟梦随便找个理由，就想敷衍了事。

「那也没必要辞职，我答应让你请假几天就是了。」亚瑟没耐心听她把话讲完。

亚瑟承认，他一点都不想放她走，虽然他们之间冷战多日，可是，他依旧爱她，并不想失去她。

「我是大小姐，我不想再做下人的工作了。」她只好这么说，「我很累，每天要煮饭、打扫、洗衣……」

「对你，我何时独裁过？你可以不做，我没要你为我做牛做马。」

「是，不过，我认为打扫是女佣的责任，我必须完成分内的工作。」

「小梦，别再找借口和理由了，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猜不透你，但是，我敢说你已经达成了某个目的，所以想趁我未发现前，尽速离去，对吗？」亚瑟很肯定的道。

她的心狂跌了一下。

「也许这事和阿鬼有关？」亚瑟精明的审视着她，「还是我根本就猜错了？你此趟回去，是要和阿鬼结婚的？」

孟梦做了一个深呼吸，解释道：「你全都猜错了，要是事情真如你所想的那样，那么我就不会来跟你辞行了，我是真的觉得女佣的工作很辛苦，现在还要整理庭院，你家又那么大，我一个人做不来，真的太辛苦了……」

「我相信你很清楚为什么你会去整理庭院，你是为了戒指。」

「对。」她承认，「可是我现在不想找了，我放弃了。」

「放弃？你明知道戒指的意义——」亚瑟的身心缓缓地跌入冰冷刺骨的湖底，「我爱你的心你应该了解，可是，你对我的感觉却始终都维持在主仆之间，既然不爱我，又为什么要把你的处子之身给了我？既然不爱我，又为什么要拼了命的想要找回那枚戒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对不起。」孟梦的心里好难过，如果她知道答案的话，就不会这么困扰了。

「我不要听见你任何一句对不起，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亚瑟感至心寒、挫败又难过。

「对不起！」孟梦对他鞠躬，哽咽的再道歉一次。

「该死！」亚瑟心碎得不能自己。

「少爷，我真的很抱歉，我一直都找不到戒指，再也不想去找了……」

「你才找多久？一个月？才一个月你就放弃？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想要回你的戒指了？你不是告诉我，那戒指对你有什么意义？」亚瑟轻声反问。

「我顾不得那枚戒指对我有什么意义了，因为我就要走了。」

「小梦，不要，算我求你。」他仍抱着一丝希望，渴望看到她的留恋，只要她肯表示心意，他就会马上掏出戒指，然后套进她的指头里，给她一个惊喜。

「你不要再说了，我已决定离去，请你不要再强人所难，你也说过，女佣的工作一点都不适合我，我想你是对的，这一个多月以来，我煮的饭没一顿能吃的。」她仓惶的想逃，旋身就要离去。

然而，她的皓腕忽然被一只大手牢牢箝制住了，她回头一看，发现亚瑟竟然跃过办公桌，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亚瑟反应敏捷的揪住了即将逃跑的她，用力一扯，她撞进了他怀里。

孟梦粉嫩的小脸整个刷白，眉心浅浅蹙起，眼神逃避着亚瑟的注视。

「你敢走？你敢不负责的抛弃我？是谁害我对别的女人失去『性』趣？是谁害我丢了心？是谁害我无法专心工作？是谁害我为爱受罪、为爱失眠？」亚瑟低沉沙哑的嗓音，强而有力的咆哮道。

「不会是我！」她企图挣脱他的怀抱。

亚瑟箝紧了她，「就是你！孟梦，罪魁祸首就是你！」

「不是！你不能让我背下这个罪名，我承担不起。」孟梦哭了，她真的觉得好难过，却找不到难过的原因。

「你还听不明白吗？小梦，我爱你，我不想失去你。」亚瑟的眼神缓缓地转为柔情，深深地望着她。

孟梦心跳如擂鼓，努力调匀着混乱的呼吸，喉咙活像被鱼刺哽到似的，半天讲不出话来。

「明白吗？你不能离去，你要对我负责，你不能让我失去你。」

「少爷……」孟梦像失了魂，不知所措的仰着小脸凝视着他。

「你别做梦了，大小姐早就抱定单身的主意。」阿鬼急了，开口替她答道。

亚瑟不悦的眯起眸子，视线缓缓地落在阿鬼脸上，高大的身躯，倏地整个逼近了阿鬼。

「是吗？那你还苦苦纠缠着她，这不是很矛盾吗？」

阿鬼震惊的瞪大眼睛，被亚瑟那锐利如鹰的眼神吓到。

亚瑟有着雷霆万钧之势，那双修长狭细的冷眸，进射出一道精锐的光芒，锐利到可以横扫千军的地步。

阿鬼浑身瑟瑟发抖。不行，他不可以怕，他要保护大小姐平安的离开这里。

思及此，阿鬼忽然伸出双手，迅速抱住亚瑟。

「大小姐，你快走！快走啊！」阿鬼使出蛮力，把亚瑟压在地上。

「放手！给我滚开！」亚瑟爆怒。

「不放！就算你会要了我的命，我死也不放！」阿鬼吼道：「大小姐，快走！」

「少爷……」孟梦踌躇不决的看着被扑倒在地上的亚瑟。

「大小姐！你再不走就走不掉了！快走！快走！我快撑不住了，这家伙力气很大……」

只要大小姐逃得掉，要阿鬼去死他都肯。

「少爷永别了……」孟梦哽咽的道，身一旋，迅速夺门而出。

「小梦，站住！小梦……该死的！」见孟梦头也不回的离去，亚瑟的眼中倏地燃起两把熊熊烈火。

只见亚瑟愤怒的一把揪住阿鬼的胸襟，蛮横的往右侧一摔，身子再一翻，揪紧的大手，带着阿鬼一起翻过去，才瞬间，阿鬼就被亚瑟恶狠狠地损在地上。

「唔……」阿鬼痛得抱头呻吟。

「混帐！」

亚瑟咒駡，提起长腿，对准阿鬼的肚子，狠命地踩上两脚，旋即，整个人像一头发了狂的狮子，狂奔出办公桌，追孟梦而去。

＊＊＊

「小梦！小梦——」亚瑟心急如焚，奔跑的速度就跟飓风一样快，转眼就冲出了商业大楼，一面寻找孟梦，一面狂喊孟梦的名字。

「老天！别这么残忍！小梦，不要这样子待我！小梦——」亚瑟整个人像发了狂似的，急促的穿越过前面的斑马线，不管现在是不是红灯。

叭！叭叭叭——在大马路上来回宾士的车辆，全惊慌的猛按喇叭。

亚瑟没理睬，冲过斑马线，挤入对街的人群之中，梭巡着孟梦窍细的身影。

「小梦！小梦！」亚瑟像疯了狂似的在人群之中嘶叫、呐喊。

所有的人都回过头来看他，可是，没有一个是他要找的。

那个连在梦里，都会令他牵挂的女人，在偷走他的心后，竟然无情的离开他……

「不会的、不会的……」亚瑟崩溃的望着人潮，微启的薄唇正喃喃自语着，「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回来……小梦！你回来！听见没有？！小梦！你回到我身边来——」

＊＊＊

亚瑟忧愁满面的走进家门，一双深速的绿眸强烈的泄露出他无所适从的情丝。

「少爷……」老马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去拿瓶酒出来。」亚瑟疲惫的坐进沙发里。

「少爷，你从不在家里喝酒的，怎么今天……」老马愣住了，纳闷的，望着少爷。

他知道少爷被孟梦抛弃了，但，一个女人罢了，有这么大不了吗？

少爷一向很有异性绿，身边总环绕着不同风情的女人，老马一直认为女人对少爷而言，是少一个不算少，多一个也不嫌多。

「去拿。」亚瑟的懊丧写在他那两道英挺的眉宇之间，垂下两扇密长的眼睫，他闭上眼睛，表示不愿再重申一遍。

「是的，少爷。」老马只得遵从。

老马转身走到阶梯下的储藏室，一走到门前，他就闻到一股很难闻的恶臭味，他用手捏着鼻子，回头看着少爷。

「少爷，这里很臭。」

「嗯。」亚瑟实在没心情理会。

老马只好把门拉开，却怎么也拉不开，「少爷，可能卡死了，门打不开。」

亚瑟咬着牙诅咒着。他今天心情欠佳，不过想喝杯陈年老酒，连这点小小心愿老天都不肯成全他，是吗？

亚瑟离开沙发，走到老马身边，「去拿工具来把门撬开。」

「是！」老马很快就找来了工具。

「给我。」亚瑟就不信老天爷会这么狠心，不但夺走他心爱的女人，现在就连一杯酒都不肯赏给他。

亚瑟用力撬着门，偏偏门卡死了，又好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了，怎么都撬不开。

「少爷，我帮你！」老马加入行列。

两人使尽吃奶的力气，联手起来用力撬着门，硬是要把门给撬开。

突地，啪啦一声，成功了！

门一开，亚瑟立刻发现了原来门被强力胶黏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