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经抄得越来越多, 大佛堂供奉处堆得满满当当。
第二天,沈嬛正把抄好的这份佛经摞到一块儿,等着说要的老太监来拿, 老太监微微弓着背来了。
他翻看了一下佛经, 道:“你这手字实在漂亮, 这样, 你跟咱家去泓隽馆, 看看有没有什么没抄到的佛经, 拿来抄上一些。”
他的理由充足, 沈嬛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只好拿着这份抄好的佛经, 站起身跟在他身后去泓隽馆。
冬月底, 快要过年, 天气愈发地冷,厚厚的白雪覆盖在禁城的琉璃瓦上, 白的越白,鲜亮的越鲜亮,着实好看。
泓隽馆是禁城里最大的藏书之处,所藏之书都是天下难寻的孤本。
老太监跟看门的小太监打了个招呼, 对抱着抄写的那份经书的沈嬛道:“进去吧,把能找到的佛经都找出来, 看看有什么合适抄写的,列个单子。”
“记着,这泓隽馆的书都是千金难买的金贵之物,万万不可损坏。”
“是。”
沈嬛点头,看着老太监:“那这份经书”
要不是他要,这些都要供奉到大佛堂那儿, 法事一过烧给懿仁皇太后。
老太监摆摆手:“一起拿进去,灯你找到那些经书再说。”
“是。”
沈嬛模模糊糊觉得这老太监有什么图谋,但再怎么想都对不上他的目的和行为,只能打起一百二十个精神,暗暗提防。
“吱呀”
泓隽馆沉重的大门推开,瞬间,一股墨香味儿迎面扑来。
一排排几乎顶到最高处的书架上放满了整整齐齐的书,随便看到的一本都是沈嬛久闻其名,却寻找不到的。
他不由得放慢脚步,走到书架之间的缝隙,手轻轻地落在上面。
这是,顾远之顾大家的文集,顾远之是前朝著名文人,前半生官至内阁,却突然辞官归隐,所谓的文集,有他少年读书时所做的诗歌文章,也有做官后的一些随笔。
父亲沈与深就极喜欢顾大家的诗歌文章,一直遗憾没有搜集到完整的诗作。
没想到,这里竟然就有。
沈嬛往下面一看,这本也是知名学者的著作,虽然此人毁誉参半,却是不得不提的惊才绝艳之人。
他不由得取下这本,走到靠窗位置的桌案处,将手里的佛经放下,迫不及待地翻开书页。
宇文鉞进来就看到这一幕,那个他一直隐隐有些印象的陈枋跃夫人沈氏,坐在桌案边,一只手撑着下颚,一只手翻着书页,脸上的神情认真极了,似是看到了酣畅处,脸上的眉眼都舒展开。
他身旁的安宁吓得都快尿裤子,泓隽馆怎么会有人进来,而且还是一个本该死了的人。
他张嘴就要喊人,宇文鉞却拦住他。
安宁差点被这口气憋死,赶紧拍了拍胸口:“皇上,奴才这就去看看到底是人是鬼。”说着,撸着袖子就要上去。
宇文鉞扬手:“出去。”
安宁:“”
他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皇上说了什么,看看窗边的那道人影,再看看皇上捻着袖口的手指,十分识趣地轻声走出去,还十分贴心地把泓隽馆的门给关上了。
泓隽馆常年都点着蜡烛,哪怕关了门,也不影响视线。
宇文鉞一步步走过去,走到桌案那儿,伸手将他面前的书抽出来。
看得正入迷的沈嬛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抬眼一看,瞳孔颤了颤,猛地站起身后退几步,手足无措地行礼:“见过大人。”
宇文鉞身形一顿,微微眯着眼睛,看向他:“大人”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身云母色的常服,在视线不明朗的地方确实看不到衣袍边缘的团龙密纹。
而且
他背负着双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人身上的法袍:“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泓隽馆。”
他的声音宛若惊雷,一道道在沈嬛耳朵边炸响,但是沈嬛却莫名地冷静,一五一十地道:“小的是进宫为懿仁皇太后祈福的尼姑,因管事的见小的字写得还算入眼,遂命小的到此处找找其他的佛经,抄写好后供奉到大佛堂。”
他这个小地方的庵堂的尼姑,见到“朝廷官员”怎能不怕,沈嬛又往后退了两步,不想撞到了桌案,不仅把桌案上放着的佛经撞得散落一地,大腿那儿还疼得他眼泪珠子差点掉出来。
沈嬛连忙跪下身去捡。
他是细长的身条,跪下去肩背的线条一下子带出腰臀的弧度,细的越细,圆的地方越惊人。
宇文鉞望着跪趴在自己脚边的身体,忽然弯腰,掐住沈嬛的脸,强迫他把完整的一张脸抬起来。
略带英气的细长的眉,俊挺的鼻子,含情的唇,简直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他手指从沈嬛唇上揉过去,看着他微微颤抖的眼睫:“你的法号叫什么”
沈嬛就这样跪在他面前,“害怕”地望着这个一来就做出这样不合时宜的动作的“大人”,“道道绰,小的法名道绰。”
两人挨得近,又是这样的姿势,沈嬛看到他的那儿很快隆起了骇人的弧度,他撇开眼,头却被狠狠地扳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