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2)

早春行 无处可逃 3429 字 4个月前

043第三十四章(下)

「你隐约已经猜出来了,不是么?」初夏静静的回望他,涩然一笑。

「我是猜出了,可还是不愿去相信——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公子缓缓道,依旧紧紧盯着她的双目。

初夏的脸颊白得一丝血色也无,身后那艘小船哗的一声被人掀翻了,那女子一把抓起苏秀才上岸,立在初夏身边,与周遭的人群对峙。

「反正也是活不了了,阿卉,你就告诉他吧,死也做个明白鬼。」苏风华眯了眯眼睛,某种闪过一丝刻毒。

初夏嘴角轻轻一扯,却回头望向苏风华,艰难的笑了笑:「说什么?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从无人镖局开始……」苏风华搔搔头发,「哦不,是从望云夫人说起。」

初夏双手垂在身侧,听到公子毫无波澜起伏的声音:「来沧州寻亲……是你的幌子,没有父亲,没有未婚夫,有的只是你的浣纱门吧?」

初夏倏然抬头,眸色依然这般清透,她的双唇微微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摇头,艰难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望云夫人没有与人私通,你刻意留下那支梅花,又在她的食物中留下不孕的药物,是为了转移我的视线么?……她究竟发现了什么,你要将她灭口?」公子抿了抿唇,眸色渐复冷静,却又自嘲般一笑,「你一再的暗示我,君府之中有内应,真是一招妙棋……险中求胜呐。」

此刻初夏反倒下定了决心,似乎任凭公子如何开口,她只是沉默。

「无人镖局的三份大礼,果真是一箭双雕。想必你浣纱门与天罡,也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来借我手除掉他们,二来……替你们寻出山水谣所在。」

「嘿嘿,不愧是公子。」苏风华冷冷一笑,「我们早早的放出风声去,果然那十二名美女中,有人被替换成天罡的内应……只是那人竟是反间,公子这一手利落漂亮。至於山水谣,我浣纱门是没这财力人力,去各地网罗山水图。自然只能得公子助力了。想不到公子这般信任初夏,嘿嘿。」

「君山这密室中,所藏的事物,你们早就取走了。只是不曾发现这银盒子,这才诱我前来,可对?」公子想起那石制书柜上薄薄的尘灰,眸色渐暗。

「不错。这一点,公子亦是不负期望。」

「图风大师呢?也是你命人杀的?你为了瞒住什么秘密?慎终如始……那是在提醒你,不要忘记自己的意图么?」

初夏琥珀色的眼眸微微一动,却掠过一丝古怪的笑意,彷佛是绝望,又似是放弃:「此刻你追问这些,还有何意义?」

公子沉沉看着她:「你当真不愿解释?执意放弃这……最后的机会?」

「最后的机会?」初夏喃喃重复一遍,双眸忽然蒙上一层水雾……是啊,最后的机会,她与他最后的机会——可她又如何解释呢?该猜到的,他都猜到了;哪怕是不该猜到的……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

「你要灭天罡,我替你灭;你要山水谣,我也都给你;你要杀图风,少林那边自有我去顶着;前尘往事,我也不愿去追究……这些我都可以原谅你,可是初夏……你竟连青龙也不放过?」公子顿了顿,这一刻,似也有些不知所措,「他像个孩子一样,就连喜欢你都这样坦白……你的血,当真是冷的么?」

初夏倏然闭上眼睛,彷佛没有听见耳边白雪低泣的声音,低低重复道:「没错……我的血是冷的。」

一时间没有人开口说话,苍千浪的声音平静的道:「公子,先拿下他们么?」

这样望过去,公子的脸颊微微显得有些瘦削,薄唇抿成笔直的一条线,他深邃的双瞳中只印着初夏一个人的身影,语气低沉道:「你说,你这样有恃无恐,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我喜欢你,笃定我一定会放过你么?」

他手中渔阳剑脱鞘,雪白一道光亮唰的指向初夏心口。

初夏身边,苏风华似是为了激怒他,笑道:「适才还在赞叹公子是长情之人,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了?」

初夏并未理会他,只是注视着公子,甚至微微挺起了胸膛道:「你……你杀了我吧。」

公子持着渔阳剑,手极稳,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剑尖已经刺破她的衣裳,隐隐渗透出一点红色血迹。

「君夜安,不念在曾经两情缱绻,你也不该杀她……」苏风华走上半步,笑道,「阿卉她……可是你的异母妹妹啊。」

「什么?」

君夜安与初夏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道,声音中满是震惊。

苏风华沉默良久,唇角的笑恶毒狠辣:「不错,老门主没有告诉你么……阿卉,你们是兄妹啊。」

君夜安剑锋微转,直指苏风华喉间,声音已现急怒:「你再说一遍。」

苏风华以食指拇指捻起了剑刃,一字一句,吐字明晰道:「君夜安,你与初夏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说得可清楚了?你父亲当年四处留情,你也不是不知晓的。凭空多一个妹妹出来,又有什么可惊讶的?」

初夏后退数步,几乎站立不稳,颤声道:「她……从未告诉过我——我不信!我绝不信!」

月光下她头发散乱,瞳孔几乎涣散开,喃喃道:「怎么会是这样……」

公子微一阖目,掩去那丝不忍,良久,方道:「她母亲是谁?」

苏风华啧啧一叹,扬了扬手中银盒,笑道:「君天佑这一生的秘密,皆在此处了。你可想知道?」

公子沉默不言,身形未见晃动,却已将那银盒夺回在手中,来不及打开那把银锁,只凭那指力,便生生掰了开来。

甫一打开,便是一阵焦臭之味。里边原本一叠书信纸张,皆化成灰,再难辨识。他怒道:「你何时动的手脚?」

「便在刚才。你以为我会这样明明白白的让你知晓一切?哈哈!当年君天佑害我父母双亡,也亏得他死得早,否则今日,我百倍千倍的奉还於他。」苏风华仰天笑了一阵,只觉得无限快意,「至於你,君夜安,你的余生大约会在懊悔、猜度中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