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些秘密是永远不能提起的。

因为秘密就是不为人知，说出来便惊天动地、鬼哭神号、可歌可泣……

咳咳，不好意思，离题了。

总之，不能说的秘密永远都是一种善意的沈默。

当然啦！以她蔚晴晴身为学姊，在外头博得照顾学妹和学弟的好名声，怎么会老实的跟眼前这近来操得要死要活的学妹说实话呢？

尽管身为学姊，不过她的上头还是有个学姊，学姊压搾学妹好像已经成了一种传统。

不久前她的学姊打了一通电话跟她讨人情，要她到中部的某间医院支援，支援是没关系，但是……但是她的学姊以前在学校就有些素行不良，好不容易学姊毕业，她才脱离了魔掌，岂能再回到以前那水深火热的日子呢？

再说，医院提供的宿舍……靠！打死她也别想她入住。

哎哟！其实她也是好心。

近来新闻媒体不是出现一张在「脸书」流传、护士值夜班还吊点滴的照片吗？其实那也不夸张，近来各大医院出现护士荒，可是再怎么缺，也得要一个萝卜才能填满一个坑啊！

所以……蔚晴晴认为自己绝对是体恤新进学妹的好学姊。

「慎重纪念医院。」穿着白色护士服、娇小又可爱的白衣天使，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认真的念着传单上的斗大字体。

「对对对……」蔚晴晴咧开一口白牙，笑得犹如亲切的老鸨。「我告诉你，那间医院的待遇可比这里好多了，包吃、包住，还有三节奖金，外加年终大抽奖。」

白衣小护士抓抓一头短发，白嫩的脸蛋最近因为护士荒而被操得有点憔悴。

瞧学姊说得天花乱坠，她不禁有些心动。

想想自己这种惨不忍睹的菜鸟生活，每天轮夜班已经是家常便饭，早上还得应付护士长各种刁难，偶尔更得要拒绝实习医生的调戏……

「怎样？这种爽缺，我不是每个人都推荐的。」蔚晴晴贴近她的耳朵，小声的怂恿，「因为咱们是同校毕业，外加你是我的直系学妹，我才将这种好康报给你知。」

小护士觉得害羞，傻傻的笑了。「学姊，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好意思了。这种爽缺……你怎么不去啊？让给我好像太……」

蔚晴晴瞠大双眼，连忙拍了拍学妹的肩膀，「不瞒你说，我暗恋周医生很久了，就算工作再操、再忙，近水楼台先得月，岂有放弃死守四行仓库的道理咧？！」

小护士挠了挠脸，因为心动，表情有些许的变化。

自从毕业后，进入医院工作，她没有一天好好的睡上五个小时，而且在睡着之际总是梦见病人的尖叫声，久而久之，她的睡眠品质变得极差。

「小花，这种爽缺不是天天有，你还考虑啊？」蔚晴晴啧了两声。「别说我不照顾你这个后辈，我找别人填补这种缺了……」

「我去、我去。」小护士连忙拉住学姊的衣袖，总算是点头答应了。

瞧学姊说得天花乱坠，加上平时学姊也对她照顾有加，她深深相信学姊是体恤她在医院被操得十分不人道，才会介绍一间福利好的医院给她。

当然啦！蔚晴晴事后不会承认这「不能说的秘密」，背后的意义只是想要找个替死鬼填补这个缺。

舟车劳顿好几个小时，娇小的白茉莉拖着轻便的滑轮行李箱，在小镇外唯一的公车站牌下车，手上拿着一张捏皱的纸，上头有学姊精心涂画的地址，认真的看着。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小圆脸。

也许是秋天给人萧瑟的模样，小镇的街道显得有些寂寥，秋风吹起落叶，翩翩飞舞。

她一个人站在无人的小镇路口，更显得苍凉失落。

学姊曾经告诉过她，小镇是偏远了点，不过偏远有偏远的好处，至少小镇人口少，平时不用再做牛做马做到快要过劳死。

她想想也对，尤其看了学姊开出来的待遇，觉得学姊真的是个好人，竟然把这种肥缺让给她。

薪水比照原来的医院，三节奖金照发，而且一天还可以睡满八个小时……哇！这对长期睡眠不足的她来说，可是一个大大的诱惑。

於是她不顾家里的父兄反对，毫不犹豫、毫不怀疑的辞掉原本大医院的工作，收拾行李，来到小镇上。

她依照纸上的地址往小镇的中心走去，黄昏这时刻，有很多婆婆妈妈阿公阿叔正好在一处社区公园里散步与闲嗑牙。

由於小镇很少有外人前来，一见到拖着行李箱的娇小可爱姑娘，众人全都投以好奇的目光，然后忍不住交头接耳。

她的长相属於甜美型的，只要一笑，圆脸就漾出两个小酒窝，白嫩的肌肤配上天生带褐色的微鬈短发，总是让人误认为是混血儿。

穿过公园的步道，她依照地址前往日后安身的地方，却愈走愈发现人逐渐减少。

有个欧巴桑瞧她一路往追远街而去，觉得不对劲的皱了皱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终於忍不住丢下手中的扫把，连忙开口，「小姐、小姐……」

白茉莉一听见有人喊她，下意识的回头。「你好，阿姨，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好奇啦！看你拉着行李箱，是刚搬来这镇上的吗？」欧巴桑中气十足，问得直截了当。

「对啊！」白茉莉天生就没什么心眼，人家问什么便答什么。

「呃……」欧巴桑的脸上又出现古怪的表情，忍不住又瞧了瞧前方的街道。「你该不会是搬到追远街……吧？」

白茉莉低下头，看着纸张上的黑字。

追远街13号。

「是呀！」她抬起头，点了点，扬起甜美的笑容。「应该就在前方，是吗？」她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感觉清幽而安静。

欧巴桑就爱八卦，尤其刚来一个年轻的小姐，她更要好好的打听对方的底细，要不然这年头知人知面却不知心，虽然知道对方长得是圆是扁，但不知道心是黑的还是白的。

只是听到这位年轻小姐点头说是，欧巴桑的双眼顿时又瞠大了，追远街上就只有一栋房子目前还没有住人，不就是……

「追远街13号那栋房子？」她小心翼翼的再问一次。

「对呀！」白茉莉的神经向来特别粗，根本没有多想或是戒备便点头，一下子就被人知道她的底细了。

欧巴桑像个弹簧似的往后跳了一下，脸上有掩不住惊恐，直瞅着她。

「你……你都没有打听一下，就打算搬进去啊？」

不会吧？这个小姐看起来娇娇小小的，没想到胆子竟然这么大。

「我的行李都送到屋子那里了，只差人住进去。」白茉莉没有听出欧巴桑的弦外之音。

哇噢！欧巴桑频频摇头，然后发出惊讶不已的啧啧声。「小姐，你很有勇气耶！」

勇气？白茉莉侧着头，望着欧巴桑，解读她话中的意思，但很快又微微一笑。「其实还好啦！虽然这是我第一次搬出来住，但是我的年纪不小了，总是要学着自己出来闯闯。」

呃……这下换欧巴桑愣住了，因为没想到对方会接着说出这些话，害她烦恼不已。

「是……是哦？」她假笑一番，又试探的问：「我的意思是说，你要搬到追远街13号，都没有打听一下房子的情况啊？」

「有啊！」白茉莉笑笑的点头。「我学姊跟我说房子很大，是一栋三层楼，我一个人就可以独占一楼耶！而且屋子还有二十四小时的保全系统，就算是单身女子也不怕危险。」

这……欧巴桑搔搔头，无言以对，急得满脸通红。

不能说实话，真的是一件憋屈的事情，眼前这小妞好像听不懂她的暗示……

没想到这个小妞看起来娇娇小小的，胆子却比其他人大，就连神经也比一般人粗。

一般人听见别人支支吾吾的暗示，都会意会到房子有问题，她却还是十分平静。

重点是，这个小妞根本没打算问她。

「小姐，我说的不是房子的外观问题，而是屋内……」欧巴桑顿住，环顾四周，突然一阵秋风吹了过来，感觉一股凉意，让她全身起鸡皮疙瘩，后面的话也不敢说下去了，急忙暗自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屋内？」白茉莉觉得欧巴桑真的是个好奇宝宝，不过初到贵宝地，还是决定先建立敦亲睦邻的好印象，於是照实回答，「我学姊说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还包水电和网路。」

哎哟！她不是问这个啦！欧巴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说，你知不知道那个13号是……」

轰隆……

一阵莫名的雷声打断欧巴桑的话，吓得她大叫，连忙合掌，朝四周拜了拜。

「好好好，我不问，我不乱问了。」她脸色苍白，勉强挤出笑容。「小姐，那下次我们有空再聊啊！」随即跑回自己家里，将大门紧紧的关上。

白茉莉杵在原地，甜美的脸庞终於出现一抹不解。

这位阿姨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难道是好奇13号那栋房子的房价？

她嘟了嘟小嘴，记得学姊说过13号是个独门独栋的屋子，虽然长年无人居住，但是最近房东将它翻修了一番，跟新房子没有什么两样。

而且还如学姊所说的，好康三连发。

第一发，房租便宜又包水电和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