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热热闹闹的春节过后,转过年来他们就到了高三的下半学期,原本觉得遥不可及的高考, 终于到了眼前。
易尘良生日这天正好赶上一模。
考完试照例上晚自习,云方和他在后面对答案,估了估这次的分数,易尘良估计出来的分数并不是很理想。
六百出头的分。
而云方的成绩一直非常稳定, 甚至在稳步上升,这次估的分大约在六百六左右。
高二的时候物理竞赛云方拿了省三, 虽然没有直通清北那么夸张, 但是走自招的话还是很有帮助的, 去省内的s大基本没有问题。
而易尘良现在这个分数很危险。
他坐在座位上改错题,手里的笔转得飞快,眉头紧皱, 显然是有些焦虑。
“没关系,还有时间。”云方在帮他圈错题, 温声劝他,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放平心态。”
易尘良转头问他“如果我们上不了同一所大学怎么办”
他曾经想得很好, 他以后要跟云方考上同一所大学, 学同一个专业,在同一个班级, 住同一个宿舍。
他们谁都离不开谁。
但是现实总是这么猝不及防。
鲜艳冰冷的分数像是在无声地同他宣告,他想当然的美梦即将破碎。
易尘良简直没办法想象和云方分开的未来。
他已经切身地经历过一次, 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那些孤身一人在黑暗中入睡的冰冷时光, 那些求而不得逼得人发疯的思念,独自一人面对陌生环境的惶恐他只是这么想想,就让他整个人感觉到暴躁。
窗户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只能看见远处几盏路灯,还有别的班传来的读书声或者笑声。
班里有人在小声的说着话,纪律委员在上面恹恹地看着自己的试卷,显然也不想管。
黑板上写着高考倒计时,现在已经从三位数变成了两位数,而这个数字还要不断减少,直至归零。
每个人都在奋力一搏,或目标清晰或含糊茫然,却总要随着时间被裹挟着前行。
云方看了一眼黑板上的数字,对易尘良说“那就不上同一所大学。”
易尘良愣住。
耳朵边嘈杂的声音远去,脑海里只剩下云方的这句话。
那就不上同一所的大学。
他什么意思
他嫌我烦了
还是觉得我考不上
我最近是不是太黏他了
乱七八糟的想法一股脑地涌了上来,原本还比较清晰的解题思路瞬间被遗忘,他盯着试卷上鲜红的字迹,除了焦虑只剩下烦躁。
他正要开口问,却不知道为什么问不出口,云方看起来好像要说话,这个时候老何走进来开班会,班里瞬间安静下来,于是这个话题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一整个晚自习易尘良都格外沉默。
晚上放学,两个人一起走去停车棚,因为易尘良改错题拖了一会儿,现在路上稀稀拉拉的没有多少学生,只有昏暗的路灯在孤单地照明。
“他妈的老子受够了这狗日的高三”有人在宿舍楼上怒吼,声音里带着愤怒的崩溃,“天天做题天天做题做你麻痹”
紧接着就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和楼管大爷的暴躁吼声。
云方去开电动车的锁,推出车来之后发现易尘良在抬头看月亮。
一轮明月高悬在黑色的天幕之上,散发着清冷的光。
“像个月饼。”易尘良说,“毛茸茸的。”
“一个毛茸茸的月饼”云方抬起头来跟他一起看,“月亮今天看起来有点不太开心。”
“所以它长毛了。”易尘良说。
他坐到了后座上。
云方转过身来给他戴上围巾,顺势捏了捏他的耳朵。“小易,回家我们谈谈”
他似乎总能轻而易举地看穿自己的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