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第四章

「别胡思乱想。」他的拳头轻敲崔东珺头顶,「一切只是刚好而已。」

真的只是刚好而已?崔东珺眸中有着孤疑。

「来吧!我先帮你上去。」他蹲下身,「爬上我的肩头。」

「啊?」爬上……他的肩头?

「对了!」他匆地又站起,爽快的撕掉袖缘,缠住刚抹药的小手,「伤口还没好,不能碰脏东西。」

分别打过结后,他又蹲下,「上来吧!」

「这……」

「这个时候就别管男女授受不亲了!」他似是玩笑的说:「真这么介意,大不了我娶你就是。」

什么?他在说什么啊?

她的确是常不小心看他看得很痴谜,但有必要这样取笑她吗?

「我才不介意!」她生气的跨上他的肩头,「我根本就不介意,这是为了救命,介意的人是小猪!」

「这里没有小猪。」他笑着站起。

陷阱的洞口离崔东珺还有一小般距离。

「我扶着你,你的手抓着我的头,慢慢站起来。」

「好。」崔东珺平日习惯爬上爬下,平衡感极好,这么一点小事难不倒她,只见她两三下就立於他的肩头,两手肘撑在洞口,底下的人看好时机用力一推,人就被推上去了。

「换你了。」崔东珺朝他大喊,「我去找蝇子来拉你。」

「不用,这次我有准备。」

他抽出藏於靴中的匕首,插入土中,借此攀出陷阱。

「你这是特地准备来掉入陷阱中用的?」她瞪着那把沾满了泥土的匕首。

怎么感觉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这人的阴谋啊……

「我看起来像是这么爱掉入陷阱吗?」

「说不定你的兴趣与众不同。」

「我平常身上就有带匕首做防身用,只是刚好昨天没带而已。」

「是这样吗?」她歪着头,有些不信。

他笑了笑,将抆掉泥土的匕首放回靴中。

「对了,尚未请教姑娘芳名?」

她抬首愕愣。

他问她名字……

「『那个妾』叫啥啊?」

「谁理她!心地这么坏的女人就算取了个漂亮的名字,也遮掩不住她丑恶的心!」

她想起小舞与孙大娘的对话,想起自己在瞿家的声名狼借,说不定也已传到外头去了,人人都晓得瞿家有个恶妾,势利现实,心机深沉、趁人之危,是个坏女……

不!她不要让他知道她是谁!

绝对不要!

「抱歉,於礼该是在下先报上姓名才是,在下姓……」

「别说!」崔东珺忙阻止。

「姑娘?」

她也不想知道他的名字!

心头有着恐惧在发酵,她有种预感,记了名、记了人,就要在她心底深处生根茁壮,成了牢牢的,拔也拔不掉的刺!

她已经……嫁了人了啊

「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我也不需要告诉你我的名字,昨日的事只是恰巧,今天就算掉下的不是你,我也一样会帮忙,你不用挂在心上,只是小事,真的只是小事!」她装模作样的仰望天色,「太晚了,我得走了,谢谢你的药,再见。」

她转身的速度太快,一个不小心竟还摔倒了。

「小心。」他忙扶她起来。

「我没事。」崔东珺难为情的笑了笑,「没事,嘿嘿……没事,」

她摸了摸头,迅速转身就跑。

这丫头还真是有趣,欲拒还迎,小女儿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瞿长桥不由得莞尔。

若是为了冲喜,迎回来的小妾是这样的善良、毫无城府,那么他或许还可试着去接纳、疼爱她,可她丑陋的心地、趁人之危的狮子大开口,瞿府上下众人皆知。

她要的瞿府不是给不起,就算她没要求,瞿府也会自动奉上该给的优渥心意,是她索求的嘴睑太难看,让人望而生厌。

那冲喜小妾,他连见都不想见!

见完母亲回到瞿府,别院果然又是一片黑暗。

早叫自己要习惯,却还是忍不住失落与难过。

「就算是菩萨也会供奉素果,饿死了我,对瞿家有好处吗?」她生气的叨念,「好歹我也是嫁进来救老爷命的……」

自言自语的埋怨尚未说完,就听到背后一声喳呼——

「少姨太,你人去哪了?我找你找了一整天了!」

回首,是何氏的随身丫鬟小倩。

原来,还是有人在意她的!崔东珺双眸大亮。

可再想到她偷溜出府一事若被知晓,说不准会是一顿好骂,水眸又黠下。

「我……我刚刚……」崔东珺支支吾吾,想着该怎么自圆其说去向。

「我不想听你解释!」小倩拽上她的手,暗里偷捏了她一把,「大夫人找你一整天了!把皮绷紧点吧你。」

坐在厅堂高位上的何氏脸色铁青,显见事情不妙。

她就算再怎么不懂察言观色,也晓得接下来绝不好过。

「昨日与今晨为何未来请安?」何氏开门见山道。

「请安?」崔东珺张着嘴愕愣,「没人告诉我得来请安啊!」

她入了门后,就一直孤零零的被丢在府里的一角,也没丫鬟来理,也没见过她丈夫,好像她是别院的幽魂一枚似的,当然也就没人告诉她这个「新嫁娘」该懂啥规矩啦!

「你该不会不懂一个媳妇的规矩吧?」何氏面色严厉。

崔东珺神色尴尬的摇头。

老天爷啊!还真的是个野人啊!何氏几乎要抱头呻吟。

说不定还不只呢!这样的野蛮子,就连她儿子的脚趾头也配不上啊!

「算了。」何氏挥手,一脸鄙视,「不要以为我真的想看到你,对於讨厌的东西,我从来都是眼不见为净,可你这臭蹄子心眼多,一有个不如意怕就给我逃跑了,你给我记着,每日早晨,用早膳前,都必颂过来奉茶请安,否则我就找你娘讨人去。」

「我才不会这么做!」崔东珺嘟嘟哝哝。

况且娘也不会允的,那日她一提就被骂个臭头,她才不会自找骂挨。

「听到了没有?」何氏厉声疾问。

「好。」崔东珺无奈的应道。

「好什么好?」何氏脾气爆发,「给我说是!」

「是!」好跟是有差别吗?崔东珺小小的脑袋无法理解。

「谁准你站着?给我跪下!」

「我没做错事,为何要跪?」崔东珺面色凛然。

「你敢说你没做错事?没来请安还敢说没做错事?」真要细数起来,她做错的事可多了。

「若是娘……」

「你没资格叫我娘,叫我大夫人!」

崔东珺抿了抿嘴,心头有着委屈,不吐不快。

「是,大夫人。」崔东珺据理力争,「如果我明日早晨未来请安,那是我的错,你要怎么处罚都行,可我未读过书也晓得不知者无罪,既是不知,这处罚我不服!」

都已嫁进来了,她可是她婆婆了,竟还是敢当她的面顶嘴。何氏气炸了。

「姐姐别生气。」一旁的卢氏连忙上前来安抚,「这野丫头不懂事,别跟她一般见识,花点时间教教她,总会改变的。」

说好说歹,这人可是她找来的,早知道她不过是山林野人,可偏偏八字生得极好,对整个瞿家皆有利,只好忍耐对她的野蛮性子视而不见了。

何氏喝了口热茶,调匀呼吸,这才耐着性子再问:「这两天长桥有上你那吗?」

「长桥?我的房间没有桥呢!」谁会在房里打造座桥啊!

一旁的丫鬟忍俊不住掩嘴讪笑。

「长桥是你相公的名,什么房间没桥!」她真会被她气晕。

「抱歉,我不知道……」自嫁进来到现在,从没人告诉过她,她的夫婿名啥呀!

由於时间紧急,何氏提完亲后的第三天,来了顶小轿将她载走,她就等同於嫁出去了,也没有拜堂,感觉像是从那个家搬到这个家而已,一点也没有嫁人的感觉,很多事她都还不清不楚。

话说回来,应该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姓名吧?所以厨房里的人才一直喊她『那个妾』、『那个妾』的。

「果然没上你那去!」何氏不知该叹气还是该庆幸,「那孩子果然一点都不想要这门亲事,要是我,也不想跟个野蛮子成亲。罢了,毕竟只是冲喜的,等老爷身体恢复健康,再为他娶个他喜欢的姑娘为正室吧!」

婆婆是当她死了还是不存在?直接在她面前「自言自语」,摆明就是要她难堪嘛!

她才不会放在心上呢!婆婆说的「事实」,她心中早就有底,城墙早就筑好,击不垮她的。

见崔东珺神色未有任何变化,泰然自若的立於堂下,好似不明白她的冷嘲热讽,让何氏更是有气。

讨人厌的野东西,她实在很想找些名目整她一整,让她明白当一个媳妇的礼数,可神奇的是,她嫁过来才不过两天时间,老爷的身子还真的有了起色,让她因此不敢妄动,就怕出了差错。

「好了好了,你走吧!」再见到她那张肤色黝黑,说明出身低贱的脸,她真会被气病。

「是。」

一获「大赦」,崔东珺开心的转身走了,怎么看,心情都未受到任何影响,反倒是何氏自个儿又被气得头发晕。

「真是娶来给我气受的!」何氏捧过小倩递来的茶水,灌了一大口,「等老爷身子恢复健康,就把她休了!」

昨日见过娘亲,见她一切安好,也有丫鬟在身边服侍,让崔东珺心中的一块大石因而放了下来,也更能安心待在瞿家。

清晨,崔东珺又溜到厨房,「我来帮忙。」

「不用啦!」孙大娘摇手,「你拿了『那个妾』的早膳就回去吧!否则万一她怪罪下来,受责罚可怎是好?」

「没关系,我报备过了,『那个妾』准许我来厨房帮忙,不过可能不能忙太久就是。」她还得去请安呢!

「她真的答应了吗?」孙大娘有些难以置信。

『那个妾』明明就是个坏心肠的女人,怎么可能容许她的贴身丫鬟丢下她忙别的事?

「我看她八成还在睡觉,所以才不管你的吧!」一旁的楚大娘冷言道。

「不,她是真的这么说的!」她一定要想办法把自己的形象扭转回来,「她说很多事她可以自己处理,若是厨房忙不过来,我随时可以来帮忙,她真的这么说的!」

「阿珺,你就是太单纯,告诉你很多次要懂得察言观色,不要以为人家说可以就真的可以,她只是测试你而己啊!」

「她真的说可以的,她还说中午也可以来帮忙,真的!」崔东珺十分用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