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朝阳戒慎地盯着她,大手护住自己露出水面的胸膛。
"老板,那么紧张做什么?"她才没有他想得那么淫荡下流,柔若无骨的双手轻轻搭上他赤裸结实的双肩, "放轻松,肌肉绷得太紧容易受伤、疲劳,并提前老化哟。"呀,他光裸的肌肤好暖、好暖......热力惊人。
"你在做什么?!"
她冰凉却柔软的小手继续揉捏着他纠结的肌肉,彷佛雪花轻柔地落在他裸露的肩头上,又彷若小巧灵蛇诱惑地纠缠着他的肌肤......
他只觉背脊窜起一阵又冰又热的奇异感觉,浑身血液在瞬间沸腾。 他在水面下的身体某个敏感地方忽然违背意志地胀大坚硬起来:当然不是他的脚趾。 他非常、非常确定状况危险到濒临失控。
"苗、艳、青!"他咬紧牙关,忍住想指死她或享受呻吟出声的极端冲动。 "你究竟在做什么?""帮助你放松呀。"她小手灵巧的揉捏着,逐渐放松他肩颈每一寸的紧绷,却无意中燃起了他身体的骚动狂热。 "我想让我的老板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穆朝阳浓眉紧紧打结,额头有一滴与温泉热气无关的汗水缓缓蜿蜒滑落。
不,他一定是中了邪,因为他已经几百年没有如此心跳加速、浑身燥热难当过,突然血脉愤张,冲动得像个好色的少年了。
"我--不需要。"他不着痕迹地深呼吸,面上平静无波,水面下的双手却紧握起拳头。
察觉他隐隐的异状,她促狭一笑。
"你不喜欢吗?"苗艳青贴近他耳畔吹气甜如蜜的笑声试图扰乱他的自制力。
"我不够用力吗?"好,她要玩火是吧?穆朝阳微一转念,怒极反笑。 "有美女自动投怀送抱,我又怎会不喜欢?"他故意笑得好坏,仰头缓缓贴近她幽香的怀间,索性闭上了双眼,一脸享受陶醉样。
"来吧,多使点劲。"
她本来是逗他逗得很乐的,可是现在见他一副醉卧美人膝、幸福得要飞天的快活状......哼!
风流鬼就是风流鬼,稍微勾引一下就现出原形。 难怪有了三妻三妾还不够,仍旧四处招蜂引蝶,惹来无数女子竞折腰。
她突然觉得心情跌到了谷底,愀然不乐了起来。 唉,自古男儿多是风流薄幸汉呀......
"嗯,怎么,不是要帮我释放压力吗?"他感觉到她的小手顿时失了热情,忍不住嘲谵地笑问。
苗艳青收回窍窍小手,改为梳理自己如瀑的长发, "我手酸呀。""才捏这么几下手就酸了?"他一脸好笑。
"不只手酸,我嘴也酸了,脚也酸了。"她飘飘然起身。 "是该回去的时候了。"他一怔。
"你才按个两下就要走了?这么没诚意?"
"我没心情了。"她幽怨地轻哼。 "反正有人也不希罕嘛。"望着她落寞黯淡的小脸,他脸上得意的笑容顿时消失。
"那个......"他试图想说点什么。
她走了一步,忽又回头望着他,大眼里像是有千言万语,抿着的唇儿笑得神秘而美丽,又带着一丝丝悲伤。
他接触到她的眸光,心下微微一痛。
苗艳青没有说话,只是又蹲回他身边,小手温柔地撩开了落在他颊边的一缕发,摸摸他温暖的脸庞。
他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不知怎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朝他无力地一笑,又起身欲离去。
穆朝阳只感觉到柔软的裙摆轻拂过肩头,伴随着一缕荡人神魂的暗香掠过鼻端,他的心神不自禁为之深深悸荡。 眼见她即将穿过重重银纱帘幕,一股失落感蓦然涌上心头,他胸口一热,冲口道: "苗姑娘请留步!"她的脚步一顿,微偏过头睨了他一眼。
"嗯?"要不要喝杯酒暖暖身子?他却听见自己开口说--"你早点睡吧,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她的背瞬间僵凝住了。
穆朝阳话才说出口就后悔了。
"呃,我的意思是......"他喉头干涩了起来努力想挽回方才说错的话。 "就是......""你不用说了。"她语气幽幽地开口, "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如果说我想和你和平共处,想让你开心,想让你身心愉快也是一种错的话,那么,以后我再也不会做这种令人厌恶的蠢事了。"他的心像被利刃划了一刀,脸色陡变,急切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我退下了。"苗艳青不待他说完,只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随即拎起裙摆,低着头奔出温泉池。
"苗姑娘!"她没有回头,只是冲进了黑沉沉的夜色中。
穆朝阳颓然地低咒一声,痛恨极了自己混蛋加三级的恶劣行为!
"......绝对不要硬碰硬,而是要让对方对你感到愧疚,觉得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於是开始对你产生一种怜惜的、补偿的、想宠爱你的情绦。"妩媚地坐在讲台上,神采奕奕、美艳无双的苗艳青啜饮着一杯甜香四溢的女儿茶,环顾全场,说出"如何诱捕男人七十二式"当中的第七式。
"哗......这招厉害!""好霹雳的招数!"
"够狠!"台下六个好学生忙着埋头疾写,赶紧抄下来。 其中尤以小绿和小黄最是认真。
"在这个最关键时刻,绝对不要再和他碰面!"她涂着艳红盖丹的指尖凌空点着在场每一张求知若渴的小脸,幽幽地拉长了音。 "让他心里想着:她到哪儿去昵?我是不是真伤了她的心?若是她以后再也不想见到我该怎么办?""对对对......"小绿点头如捣蒜。 "一定会这样想的。""然后呢?然后呢?""接下来呢?"其它人兴趣浓厚地追问。
"接下来就是......"苗艳青敏锐的耳朵倏地听见了那熟悉急促的脚步声。 脸色微变, "啊,各位同学,请恕我走先一步,蝶蝶会帮我发本日的问卷调查表,完了以后就下课了,再会!""咦?"诸家六姊妹愣愣地看着刚才还满满自信的美女老师,咻地从另一边爬窗出去。 "各位请不要感到讶异,我们小姐行事向来神出鬼没的。"蝶蝶尽责地发起卷子。 "来来来,一人一份。""哦,原来如此。"她们恍然大悟,乖乖地填起问卷。 就在这时,门陡然被推了开来,她们玉树临风的"未婚夫"站在那儿,神情有些焦急。
"相公?"她们眨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人。
"你们苗老师呢?"穆朝阳锐利的眸子迅速扫过众人。
所有人--包括蝶蝶一不约而同指向那扇窗户。
"可恶!"他神色闪过一丝懊恼。
不是他的错觉,她真的在躲他。
穆朝阳忿忿地转身大步离去,剩下她们几个面面相觑。
"呼!吓死我了,还以为相公是临时来突击检查我们功课的。""是啊、是啊。要是给他发现我们念的根本不是那些文诏闷死人的东西,那可就惨了。"她们满脸庆幸。
"你们就担心这个呀?"蝶蝶不可思议地道:"应该关心点别的吧?比方说自己的夫婿怎么老是对自己不闻不问什么的......""不闻不问最好,"小紫露齿一笑,快乐道:"这样我们就可以做自己爱做的事啦!"其它姊妹猛点头,个个心有戚戚焉。
蝶蝶张大了嘴,对此诡异反常情况惊讶到完全说不出话来。
躲就躲。 谁怕谁啊?苗艳青咯咯笑着,坐在凤扬城最高的一座红色琉璃瓦上,小脚悬在半空中晃呀晃地,眺望着远处京城的景色,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远处的山峦,隐隐的默林,京城里栉比鳞次的绿瓦、红瓦,渐渐朦胧成了漫天烟波。
起雾了。
苗艳青拢紧了身上绛红色的袄子,笑意幽幽不见。
天更寒了,蝶谷里的百姓们,想必已经开始烧起暖暖的炕,忙着打下一树树的栗子,搁入灶里烘熟,好给孩子们当零嘴。 往常这个时候,她总是带头第一个打栗子的,还要忙着大喊着让仰头拍手的孩子们快跑,否则让那一阵阵带刺的栗子雨打下来可不好受!她因回忆而浅浅微笑了起来。
"副教主不知道记不记得,让孩子们剥开包在栗子外头的那层带刺绒壳时,千万得叮嘱他们要裁手套呢?"她笑着,眼眶却红红的。
如果她再无法完成任务,她就回不去了。
回不去满山遍野都是五彩缤纷的香花与蝴蝶的蝶谷,回不去那个充满欢乐笑声与热情笑脸的蝶谷。
她所有的志得意满、妩媚自信全消失了,只剩下挥也挥不去的轻郁和道也道不尽的思念。
穆朝阳高大的身形静静出现在琉璃瓦上的另一端,看到的就是她眉拢烟翠、目含秋水的满身寂寞。
他心头紧紧揪扯了一下,疼楚感渐渐在胸口扩大开来。
他真的害她伤心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表现得跟只掌心踩到刺的老虎一样暴躁易怒,想要将她拥入怀里,和想将她推离身边的冲动一样强烈。 本来就不应该对她产生这么多的感觉,可是不知在几时,他的理智已经失去了方向,他的情感却自有意识地将他拉扯向1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只要看着她,就觉得胸口一阵阵发烫,就觉得他是如此鲜明而真实地活在这世上,他不再只是无聊的一天过一天。
只是此时她苍白的脸庞,眼底那一抹迷茫落寞的神色,令他连呼吸都感到疼痛。
他多么想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将所有伤痛和寂寞全自她身上扫除一空。
"对不起。"穆朝阳悄悄地走近她,沙哑地道。
苗艳青陡然惊醒,急急地用袖子抹去颊上的泪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翻遍了全城。"他在她面前曲膝半跪下去,大手怜惜地捧起她带着仓皇的小脸, "以后不准你再爬这么高了,万一摔下去怎么办?""我......"她怔怔地望着他。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她没有诡计成功的喜悦,尽管她应该要感到得意,却只有乱成一团的失速心跳。
因为他的眼神是如此真挚,他的关切是如此深刻,他眸底的心疼更是深深地揪疼了她的胸口泪意突然弥漫了她的眼里。 她嗫嚅着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没有办法挤出半个宇。 他的指尖轻柔地抚过她的黛眉、她的眼角、她的颊边,然后他轻轻地吻住她的唇。
尽管待到明日,他一定会后悔。
雾更加浓了,悄悄地将他俩缠绕紧偎的身影包围。
没有来因,没有去由,就像那无声无息的雾它要来就来,要散即散,就像某个名为爱情的神秘玩意儿,总是在人狞不及防的时候出现,没有人知道它何时会消逝,也许是一刹那,也许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