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盔甲碰撞的声音仿佛撞击着所有人的心脏,林子里静悄悄的,不少妇人看着那些兵士的背影,或许是想起自己被抓去打仗的儿子或丈夫,忽然就开始抆眼泪。

谁也没问戚寸心身边那个孩子是哪儿来的,这样乱的世道,官差都成了吃人的鬼,连个孩子也要被抓壮丁。

天色微亮时,已经有难民陆陆续续离开,戚寸心又在脸上抹了点尘灰,也打算赶路。

但那个披着她的麻布斗篷,披头散发的小少年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她回头看他片刻,将自己衣兜里的烧饼分给他两个,说,“我要去的地方,是你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地方,你别跟着我了,和他们一起往北边去吧。”

小孩儿果然停下,拿着两个烧饼,就站在原地看着她逆着人潮往官道上走。

戚寸心没回头看,只边走边盘算着自己这样走路还要大概两三日才能到缇阳,谢缈留的银票被她缝在了衣衫内衬里,她没打算动用,但自己剩的银钱也已经不多,现在各处都很乱,雇车夫和马车要花的钱肯定不在少数。

想起那花出去的二百两银子,才咬了一口饼的戚寸心不由耷拉下脑袋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谢缈有没有收到她寄出去的信。

才走出一段路,天光更盛时,戚寸心便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官道中央,一位戴着璞头,看着有些书卷气的老者正与赶车的妇人理论。

“不是说好将老夫送到缇阳?我可赶着去送信啊!”

“我可没说,您老的钱不够,我的马自然跑不到缇阳。”那妇人扬着下巴,坐在车上横他一眼,“要是您能找着人再出五钱银子,我就将你们一块儿送到缇阳去。”

“这荒山野岭,你让老夫上哪儿去找……”老者话说一半,忽然瞧见正咬着饼打算从一旁路过的戚寸心,他不由唤一声,“小姑娘,你……”

“我没钱。”

戚寸心不等他说完,便加快步履,从他们旁边过去了。

妇人和老者看着她迅速跑远的背影,又面面相觑。

山崖之上一道颀长的身影飞身而来,老者抆了抆额头的汗珠,朝他摇头,叹了口气,“徐大人,这小姑娘可谨慎着呢!”

徐允嘉提着剑,抬眼望了一眼晨光里,几乎已经要看不清的那道窍瘦背影,一言不发。

月童城,裴府。

入夜时分,天边银月溶溶,羽毛银白的鸟落於丹玉肩上,他当即取了竹管里的春膏笺,转身走入屋内。

“小郡王,这两日,徐允嘉连着安排了三四次车驾,但郡王妃每次都十分警惕,她既不肯花更多的钱雇马车,又不贪便宜,徐允嘉什么方法都想尽了,可郡王妃就是不上当……就连徐允嘉偷偷送到她身边的烧鸡,她也只吞口水,一口不吃。”丹玉将信笺上徐允嘉提及的事全都转述给了谢缈。

谢缈接了信笺,垂眼扫过几行字迹。

“小郡王,您为什么不直接让徐允嘉露面,干脆些跟在郡王妃身边,也不用这样拐弯抹角地替她找车驾,送吃的。”丹玉实在有些费解。

窍长的眼睫遮掩了谢缈那双眼瞳里更多的神采,他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窍薄的信笺,“我先送了她钩霜,要是此时又向她坦白身份,她会生我的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