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初哭得很小声,但眼泪汹涌得很,没一会儿就湿了满枕,他颇有兴致地打量了她片刻,见她越哭越有雷雨更盛之势,他忽然伸出手指捏住了她的脸蛋。
哭声戛然而止,戚寸心睫毛抖了两下,懵懂地从梦里醒来,睁眼却被盈了满眶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只能勉强看清面前的少年离她很近。
“为什么哭?”
他松了她的脸蛋,用她的衣袖替她抆了一下眼泪。
她愣愣地望着他,过了会儿才吸吸鼻子,说,“我梦到我爹了。”
“但你是不是揪我脸了?”她反应过来。
而谢缈闻声,那双眸子里便适时流露出几分歉然,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我是见你哭得厉害,想让你醒来。”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她揉了揉脸。
“叫过了。”他一双眼瞳清澈得隐约映出她的影子。
“……是吗?”
戚寸心与他对视一瞬,她随即坐起身来,皱着眉怀疑自己,“难道是我睡得太沉了?”
当然眼下这些也都不重要了。
她匆匆起来将柜子里一件崭新的衣裳取出来递给谢缈,但她洗漱完毕后,转头却见他用手指勾起那件衣裳打量着,却冲冲没穿。
“你怎么不穿啊?”
戚寸心走过去。
“蛮夷外族的衣裳,我不会。”
他望着她,满眼迷茫。
“不会?可你不是十一岁就来魏国了吗?”戚寸心惊诧地瞪大眼睛,“你在魏国的这些年,也穿的是南黎的衣裳吗?”
在魏国,除了官员的官服和常服有些借鉴了南黎的衣衫制式之外,平民百姓是一律要摒弃南黎的衣裳样式的,现今的魏国的百姓,穿的都是魏国皇族还未入中原前,在边关塞外的衣衫制式。
少年敛眸,“谁又会在乎被关着的人穿的是南黎还是北魏的衣裳。”
被关着的人?
戚寸心张了张嘴,但她望了他一眼,还是忍下了好奇心,只是抿了一下嘴唇,“那,我帮你吧。”
他却有些看不懂她,“你不问?”
“为什么要问?”
她一边将那件衣裳拿过来,一边道,“我没经历过你受的苦,我问你,也只是听了一个关於你的故事,但是你自己回想起来,就会再疼一次。”
“就像你不问我爹的事一样,我也不问你。”
她抬头,朝他笑。
谢缈眼睫微动,他或是怎样都没料到,她竟会这样答,於是他怔怔地看着她,看她鼻梁上那颗殷红的小痣,红得有点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