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儿痴痴地望着皇上高大俊朗的背影,呢喃般地说:「十年黄梁一梦空啊!我的皇上,为何让奴婢频频为您心碎?您可知,奴婢宁愿犯下薰染皇上帐下的淫罪,也要为皇上倾付妖娆之媚啊……」
皇帝亲临边塞,再次成功击退来犯的匈奴大军,此时於边塞城池内休憩。
金色地毯铺展的寝室里,左右两盏华丽灯座发出幽幽蓝光,迷蒙地流转了一室。卧榻之下,有一黑玉刀座,上面供放着一把带鞘的弯月银刀。
奴儿此时正跪坐灯旁下,手端着一只宽口平底的酒杯,她的身旁则跪伏了一名大臣。
案前,刘宇优雅地将一宗皮卷摊开,上头是他命人绘制的匈奴王朝大范围的地图,他拿起案上的蓝色小旗帜,一一插在地图上,边用朱笔在小旗旁注下标语。
缓缓地,刘宇薄唇微掀,释出一串低沉而略富磁性的嗓音,「朕自登基以来,无一日不被政事烦心,还得出谋献策,帮你们击退蝥伏于长城之外的匈奴,并忍受你们半夜的求见,难道这场昼夜不分的恶梦永无终止之日吗?」
「皇上……」奴儿小手颤抖,使酒杯里的酒不停地溢洒出来。
「啊,皇上,臣岂敢不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啊!只是……」大臣五体投地跪伏着,声音微颤地道。
「只是什么?除了找借口搪塞你的无能,毫无一丁点自知之明,既已竭尽股肱之力,为何仍存今日光景呢?」刘宇懒洋洋的语气带着一抹讥讽。
「这……」大臣自然知晓九五之尊早已龙颜大怒,是以他继续跪伏,不敢直视龙颜。「臣,罪该万死!但请皇上息怒,微臣已按照皇上的吩咐,备好辇轿,皇上随时都可以起程,返回长安。」
「嗯,欧阳将军呢?」刘宇专注着皮卷上的地形,严谨地以朱笔一一在小旗旁批下注解。
「皇上忘了吗?欧阳将军明日一早即奉圣意运贡前往乌孙。」大臣回道。
「西域乌孙……」刘宇的视线自皮卷上移开,若有所思地落在大臣身上。
大陵国邦交之中,就属强国乌孙是个强援,对於乌孙王所进饷的贡礼,历代天子皆施予恩泽,甚至连乌孙遣使请求联姻也毫不拒绝,如奉先帝之命出嫁到乌孙国的细君公主与解忧公主。
「是,西域乌孙的风铃城。」
「乌孙风铃城……」
据闻,从沿海到内蒙,从空旷的大草原至深山峻岭,塞外景色秀丽、风光明媚;但自他登基至今,昼夜忙得不可开交,别说塞外,光说境内领土,也都找不到机会去踏享春色。
刘宇搁回朱笔,离开案前,双手负背走至窗边,望着窗外纷飞中的雪花沉思,半晌,口吻冷情地道:「朕想随欧阳将军到乌孙开个眼界,决定暂缓延后返朝。」
「啊!」大臣吓得抬起头,「皇上,万万不可啊!路途遥远,微臣担心……」
「怎么?你连朕的自由也想夺去了吗?」男人的面容冷冽依旧,冷静口吻中带着一抹不容忽视的威严。
「臣不敢!」大臣把额头重重往地上一磕。
刘宇几乎视而不见,不怒而威的神情持续蔓延出一股令人说不出口的压迫感,「那就传朕旨意下去,即刻整装出发吧!」
「臣谨遵圣意。」大臣领命拜首后起身,半弯着腰严谨地退出寝宫。
「更衣!」与生俱来的帝王气质威风凛凛,就连伸展双臂都显威仪非凡。
奴儿忙不迭屈身上前,为皇上套上贵气逼人的簇黑龙袍,并系上看似价值不菲的紫金玉带,皇上的体硕简直完美到不可挑剔,奴儿总习惯在服侍他的同时忍不住偷瞄几眼,又怕被皇上发现,又迅速转移视线。
当奴儿半跪在刘宇面前,要为他系上象征皇帝地位的龙琢玉佩时,刘宇忽然眯起一双窄细狭长的黑眸,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奴儿。「你叫什么名字?」
奴儿万分心痛地把脸儿垂下,他老是记不住她的名字,她也不敢指望他会有记住她的一天。
「回皇上的话,奴婢名叫奴儿。」
「入宫多久?」
「十年。」
「十年还不知朕最恨这种碍手碍脚的鬼玩意儿吗?」男人不耐烦地扯掉玉龙佩,待奴儿反应过来,玉龙佩已经掉落在地上,碎裂成两半了。
「啊!」奴儿大吃一惊,忙不迭曲膝跪下,「皇上饶命啊!奴婢该死!奴婢以后再也不敢犯了!」
刘宇掀开藏青色的流苏帐,坐在卧炕上,以长指抚着额头,「下去吧,让朕一个人静静。」
「奴儿领命。」奴儿泪珠儿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起身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