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耳恭听。”
“答应以二十万两银子出售那批宝物,当初显然是出於贾拐子的主张。因为这贾拐子已渐渐发觉洛阳不是个他能久住的地方。有了二十万两现银,再加胡娘子那样一个女人,他也应该满足了。
“就算当初是贾拐子的主张,又怎么样?”
“这说明这笔交易削价求售,二十万两银子,并不是个好价钱,那女人随时都可能反悔。”
“还有呢?”
“贾拐子遭遇变故,那女人虽然并不怎么伤心,但无疑会产生一种恐惧感,为了安全的理由,她也不会单身一人去冒这种可能导致货失人亡的凶险。”
“除了你这种‘显然’‘无疑’‘可能’的猜测之外,还有没有比较紮实一点的理由?”
“当然有。”
“请说。”
“如果那个女人对这笔交易有成交的诚意,她就应该於事先先将这批宝物移放一个比较容易转手的地方。今天已是二十六了,正午就要交货,而那女人始终没有一点动静,这一点应该如何解释?”
战公子沉吟不语。
关於这一点,理由虽不算什么十分充足,但已算得上相当充足,至少已使他一时无法加以反驳。
他想了一会儿,又道:“你认为石中玉也不会到场,又是什么理由?”
丁谷道:“至於那位血公子不到场的理由,说起来更简单,用不着我解释,你也应该想像得到。”
“因为姓石的小子已发觉邙山二鬼出了毛病?”
“不错。”
“何以见得?”
“花酒堂不是一个具有吸引力的地方,罗老头也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人物,姓石的如果不是因为邙山二鬼方面断了线,转而想到利用花酒堂的人力和物力,他绝不会卖身投靠,去干那种一身腥味的大总管。”
战公子虽说不想生气,这时心里仍然感觉很不舒服。
丁谷信口开河,他原以为逮住了一个好机会,没想到这浪子头头是道,居然能自圆其说,结果使他在口舌上一点也没有占到便宜。
这口鸟气,他当然咽不下去。
他慢慢喝了口茶,忽又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丁谷微笑道:“五月二十六。”
战公子忿然道:“你答应的那批银子呢?”
丁谷笑道:“这个不必你操心。”
战公子道:“我是一片好意。”
丁谷笑道:“谢谢,我是五月二十二许下的诺言,到了六月初二,我交不出银子,你再表示你的好意还不冲。”
战公子又慢慢的喝了口茶,然后便紧盯着丁谷凝眸,像是恨不得想一拳打掉丁谷脸上那种恼人的笑容。
丁谷道:“你瞧我这张面孔是不是生得很英俊?”
战公子道:“我不是瞧你的面孔,是在瞧你的头。”
丁谷道:“我的头比我的面孔更好看?”
战公子居然点点头道:“是的,你的面孔很英俊,头也很好看。”他接着又叹了口气:“这么好看的头和面孔,我如果不多看几眼,过了六月初二,就是想看也看不到了。”
(二)
同一天。
函谷。
函谷是关洛道与关中道交界的咽喉,东起崤山,西接潼津,关设谷中,为天下五大名关之一。
函谷关本身虽属弹丸之地,但由於位居要冲,其繁荣几不逊於洛阳及长安。
只要在这条官道上行走过的人,都知道关内有个好去处。
大方客栈!
大方客栈名义上虽然只是一家客栈,而占地之广,房舍之多,却比当地的总兵府还要恢宏壮观多了。
“大方客栈”这四字取得实在太好了!很多人都认为它是罗老太爷继花酒堂之后的另一不朽杰作。
因为住进这家客栈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很大方的客人。
穿着大方。
谈吐大方。
出手当然更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