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须蓝衫老人道:“嗯。”
战公子道:“今晚这场纠纷,理亏的是灰鼠帮,先动手的也是灰鼠帮,所以阿戈认为灰鼠帮应该多多少少受点教训。”
今晚这场纠纷之缘起,究竟哪一方理亏?哪一方先行动手?金须蓝衫老人并不清楚。
战公子说的,只能算一面之词。
金须蓝衫老人如想弄个明白,应该先向斗鼠三号查问。
但是,金须蓝衫老人并没有这样做。
他是战公子的父执辈,在投入灰鼠辈以前,他是晋北道上大名鼎鼎的“金髯绝刀”钱公玄。
他跟战公子金戈的父亲“金戈绝斩”并称“晋北双绝”。
他是眼看着这位战公子长大的,虽然他晚节不保投入邪帮,但有一项事实,他绝无法抹杀。
金戈这小子虽然玩世不恭,到处惹是生非,但这小子却从不歪曲事实,混淆黑白。如果他真的追究起来,当着这许多赔客,到时候反而更难下台。
所以,他只好转换语气道:“就算一切错在本帮,那也是因为老夫不在的关系。如今纠纷已成过去,老夫也已经回来了,你们还有什么打算?”
吃大亏的一方既认为纠纷已成过去,谁还有什么打算?战公子道:“阿戈只希望双方早点罢手,免得闹得不可收拾,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金须蓝衫老人面孔一沉道:“那你们为什么还不走?”
既然主人已下逐客令,谁能不走?
人都走了。
该走的人,全部走了;不该走的人,也都走得一个不剩。
而且走得都很快。
刚才他们当时不走,并非他们胆子特别大,而是他们忘记了害怕。
而现在,当他们冷静下来之后,他们才突然发觉,一个人要想离开这个世界,原来竟是这么容易,这么简单。
他们还不想离开这个世界,所以他们只有赶快离开这座大厅。
这是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
没有人事先能想像得到,位高权重的八号瘟鼠金胡子,竟会在这种情况之下偃旗息鼓,呜金收兵。
以灰鼠帮今天浩荡的声势,以他金胡子在灰鼠帮中的身份地位,他今晚这种表现,是不是太懦弱了一点?
人走光了,坊门也上了铁闩。
大厅中冷冷清清的,只剩下最后一盏灯,两个人。
金胡子忽然转身点头道:“今天晚上,你处理得太好太好了。”
斗鼠三号谦虚地道:“这应该归功八老您计画周详,计算准确。”
金胡子轻轻叹了口气道:“他们几个其实也很忠心。他们几个的武功,也都还过得去。”
斗鼠三号微笑道:“只可惜他们选错了忠心的对象。”
金胡子忽然轻咳了一声,道:“他们今晚被杀,应该归罪於谁?”
斗鼠三号道:“十八金鹰帮的五鹰、十四鹰、战公子、无名小卒。”
金胡子又叹息着道:“说起来老夫也有责任。”
斗鼠三号道:“为什么?”
金胡子道:“因为老夫回来冲了一步。”
斗鼠三号道:“本席却认为八老您回来得恰是时候。”
金胡子道:“为什么?”
斗鼠三号道:“因为您回来,才保住了这座金记赌坊。”
金胡子忽然压低声音道:“你对胡娘子是不是还有兴趣?”
斗鼠三号道:“想得快疯了。”
金胡子道:“别急,你这种病病,老夫治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