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
就好像他一直都在等着对方发问,一直都在等候着回答这个问题。
他微笑着道:“想知道为什么不会,是吗?告诉你,那是因为他们奶奶的没有一位像我们唐老夫子这样的军师爷。他们只知道见肉就流口水,太轻浮急躁,太沉不住气。”
贾拐子眼珠子转了几转,忽然一拍大腿道:“对,对,对,我拐子懂这意思了!他们火烧屁股似的,一来就霸占了我们的‘及时乐’和‘贾记赌坊’,这等於告诉别人,我们来洛阳,就是为了这个,什么熊宝物不宝物,不过是骗骗你们罢了。”
罗老太爷很满意地点点头:“嗯,你总算多多少少还有点头脑。”
唐老夫子忽然微微睁开一丝眼皮道:“老东家第一步棋完全下对了,现在似乎可以再交代下去,最近这段期间,有几位特殊人物,叫大家最好以不去招慧为妙。”
罗老太爷微笑道:“夫子指的可是宫瑶姑娘、战公子、老骚包,以及浪子丁谷这几个人?”
唐老夫子又闭上了眼皮,缓缓道:“是的,我们犯不着跟‘灰鼠帮’和“黑刀帮’他们赶着这个当口抢生意。”
(四)
唐老夫子是个怪人,老骚包也是个怪人。
唐老夫子怪得阴沉可怕。
老骚包则怪得兀突可爱。
这两位怪人除了性格通然不同外,还有一个最明显的分别便是,在某种情况之下,你可以想像唐老夫子可能会有什么举动,而老骚包,你就办不到。
没有人能完全预测出老骚包在下一瞬间,会说什么话,会做什么事。
他说的话,做的事,有时会令你拍案叫绝,但有时也会叫你啼笑皆非。
昨天在小酒店里,他便露了一手。
那位泼辣辣的宫瑶姑娘离去,他遇上浪子丁谷。丁谷建议他换个地方,继续喝个痛快,他便招手喊来店伙计。
他一本正经地问店伙计:“我孙女儿的酒账付了没有?”
店伙一怔,道:“您孙女儿?”
老骚包道:“就是刚才那个穿紫衣服,最后被我痛骂了一顿的大丫头。”
店伙道:“噢,就是那位姑娘?付清了,付清了。”
老骚包道:“刚才她走过来,你可知道她跟我这个老爷子吵什么?”
店伙道:“不知道。”
老骚包道:“她说,她跟表哥点的酒菜还没有动几筷子,要我包包起来带回去,我听了好不光火,你说这成什么话?”
店伙道:“不是小的放肆,您老火气也未免太旺了些,花银子点的酒菜,吃不完带着走,也不算是什么罪过啊!”
老骚包叹了口气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说,就只好听她丫头的了。”
於是,他们就带着包好的两只酱肘子,一盘笋丝炒三鲜,一只风鸡,一片醉虾,两笼汤包,四瓶百花露,回到丁谷那间破屋,重新开怀畅饮起来。
五钱银子一斤的百花露,当然要比三枚大钱一大碗的白酒好喝得多。
老骚包一面大喝百花露,一面连呼过瘾不止。
四瓶百花露,转眼之间便去掉了一大半。
丁谷笑着道:“喝慢一点,老哥哥没人跟你抢着喝。”
老骚包两眼一瞪道:“酒菜都是我孙子孙女儿付的银子,喝快喝慢,干你屁事?”
他捧起酒坛子,又倒了一大碗,坛子里忽忽秃秃地响,显然已只剩下不到一小碗。
他大概担心丁谷抢过去舔掉,干脆以口就坛,仰起颈子咕嘟嘟一口气全灌进了肚皮。
他拍拍肚皮,得意地笑笑道:“姜是老的辣。嘻嘻,这一招你小子大概还没学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