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内院粉墙那边,又哭又叫,是女人的尖锐声音:“你们这些贱人,还不快去请老爷来……他死到哪里去了?连自己儿子死活也不管了,乖儿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一听,便知道是知府夫人的口气,大约慈母痛子,连泼妇骂街的词句也出口了。
知府吸了一口气,着忙道:“老弟台,请勿见怪,拙荆是妇道人家,难怪她出言无状,她是急疯了……”
难道他本人不急,他脚下已不是八字方步,而是大失官态的奔跑。
辛维正只好紧紧跟着。
进入内宅,丫鬟仆妇都在发怔,面面相觑。两个向外探望的丫鬟一见知府与辛维正来了,都同声叫:“好了,老爷和……人来了,夫人……”
知府喝道:“别锣嗦!”
举手内让,道:“老弟台看你的了,辛少侠来了,你且退开!”
只听屋中带着哭声道:“呀!请他进来吧,快来救救我的娇儿啊……”
知府苦笑道:“老弟台,不必拘礼了,请。”
一面举步入内。
辛维正只好跟进。
绣榻上,锦被微动,只露出一个苍白小脸蛋在枕上。一位满面泪痕,眼红红的,正在用手巾拭泪的中年妇人欠身而起,向辛维正点点头,还报了一福,低头道:“全仗……您啦。”
辛维正一拱手,知府夫人已退向床头。
辛维正轻轻揭开棉被,只见那小倌儿,大约只有七八岁,全身在不住抽筋,口张开,直流白沫,面无血色,额上青肿,抆破一块油皮,已上了药。
辛维正轻轻地一把抱起他,知府夫人一惊,刚要开口,辛维正道:“夫人且安心,这不算太难,晚生自有办法施救——”
又向知府道:“请府尊同晚生回到轩中去,这里不便施展!”
知府点头,向夫人看了一眼,示意她放心,一面道:“好的,要靠老弟台费心了。”
二人匆匆回到“问心轩”,辛维正轻轻把小倌儿放在太师椅上,解开了小倌儿外衣,仔细看了一下经脉穴道,点头道:“这是一种‘拿筋’手法,不算毒辣,但很麻烦,必须先解开令郎奇经八脉主穴,再把错开的筋骨移回原处就好了,因恐尊夫人担心骇怕,只好抱来此处施救!请放心,约一炷香即好。”
知府嘘了一大口气,心头一块石头落地,连连称谢。
辛维正真的迅速施救,当小倌儿醒转后,又闭上他黑甜穴,抱给知府道:“为免令郎受惊,先让他睡一觉,交尊夫人好好调料着去。”
知府忙叫人抱走小倌儿,道过谢,吩咐备酒,沉重地道:“老弟台,下一着棋该如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