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四
七星堡主说到此处,鬼见愁的脸色似乎微微一变。
七星堡主虽然笑了一声,但也笑得不甚自然,他又干了一杯,这才接道:“发话之人虽未现身,但从来人的音腔以及语气上,咱们哥儿俩当然知道来人是谁。来人是谁,咱们等会再说,现在咱们且就疯和尚的事,再说下去。”
略为一顿,突然沉声加重语气问道:“阴兄,还记得当时疯和尚在听了来人这句话之后的反应吗?”
鬼见愁缓缓抬头,偏脸望向七星堡主,嘴角微一牵动,本想开口,不知忽然触及什么,仅仅发出一声轻哼,脸色一寒,即未作答。
七星堡主目注鬼见愁,语音特别清楚地道:“疯和尚当时,对於来人的蓦然出现,彷佛甚感意外,惊得一怔,几乎忘记斯时身处何地,适值老夫向他攻出阴阳盘旋手中的一招‘阳烈阴毒’,左阳掌,平扫结喉,右阴掌,暗指明交,这是老夫轻易不肯出手的一手绝招,他居然呆立不动,忘了招架,若非老夫耻於攻人不备,猛力收势撤招,你说,阴兄,疯和尚会伤在老夫掌下吗?”
鬼见愁豆睛陡睁,点点头,双目中流露出一股由衷而发的赞美!
但是,七星堡主脸上,不但得色毫无,反而更见阴沉地又道:“老夫自动收招后,疯和尚似发觉了这一点,低低一声惊呼,什么也没说,立即掉转身躯,如飞下崖而去——是这样的吗?”
司徒烈听至此处,心中突感一阵莫明的难受。
什么?以疯和尚之武功,似及他那豪放的性格,他会怕一个人怕到这种程度?
可是,这段经过是七星堡主为了用来证明一件事,而向当时也亲身在场的鬼见愁复述出来的,七星堡主没有理由说谎,也无说谎之可能与必要。
因此,司徒烈有了一种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在他心头旋起旋失,他想,这中间必定还有其他种种的隐因,不是么,他连七星堡主和鬼见愁这等人物都不放在眼里,他还会怕了谁来?
如说那隐身松顶之人的武功在七星堡主之上,七星堡主怎敢以武林第一人自居的呢?
如说那隐身松顶之人的武功在七星堡主之下,七星堡主他都不怕那人又有什么可怕?
所以司徒烈告诉自己道:我不相信这事的真实性,我不能相信!我也不应该相信!
经过这阵转折的推想,他方感到一阵宽慰。
不过,另一个好奇心却随之而起,他极为希望知道那松顶怪人是谁。
这时,鬼见愁忽然仿着七星堡主的语气,嘲弄地反问道:“堡主——是这样的吗?”
七星堡主闻言徽怔,道:“难道老夫遗漏了什么不成吗?”
鬼见愁微哂着漫声道:“难道堡主一点都没有遗漏什么吗?”
司徒烈暗忖道:我说呢!
他忖度着,忙朝七星堡主望过去。
这时候,七星堡主的脸色起了一阵微妙的变化,他先仍似不解鬼见愁的语意,偏脸又想了一下,方始恍然大悟地哦了两声,脸色随之一黑,但却没有开口。
鬼见愁漫声催道:“堡主,记起了么?”
七星堡主木然点点头。
鬼见愁哂道:“那就补说出来呀!”
七星堡主无可奈何地嘿了一声道:“那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说出来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