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堡主目光一扫,七娇们便又静了下来。
司徒烈始终没有放过对玉面阎罗酌注意,整座七星堡中,除了双手血腥的七星堡主,司徒烈最痛恨的,便是这位满身淫秽,好色如命的二煞玉面阎罗了。
玉门关口那件两屍三命逼奸案,时时刻刻萦绕於司徒烈的脑际,自玉面阎罗开罪了笑无常,而司徒烈又发现了笑无常是个非凡的一代巨魔之后,他就一宜兴奋地等待着一个上快天心,下快人意的淫报落在玉面阎罗的头上,鬼见愁担心笑无常找来七星堡,而司徒烈则恰恰相反。
他因不能确知自己还能在七星堡中呆多久,所以他日夜地在期望着笑无常能够早点来。
笑无常终於来了。
虽然笑无常的措施有点令人莫测高深,但司徒烈并不失望,他知道,无论自哪一个角度去估量笑无常,他笑无常的武功固高,但他笑无常绝对不是一位气量恢宏的人物!
笑无常出现之初,玉面阎罗竟异想天开,幼稚得可笑地强解师令,邀集三煞,妄想杀人灭口,一劳永逸,讵知,非但图谋未遂,反被笑无常以一种‘咱们彼此心里有数’的双关语,点破他的心机,那时候,玉面阎罗那副丧魂落魄的样子,实很可笑。
其后於席间,经过七星堡主一番介绍,司徒烈这才知道了笑无常真正的惊人出身,原来他笑无常的声威早年就已不在武林三奇之下。
是时玉面阎罗那副颤栗欲死的神情,又曾一度引发了司徒烈的怜悯。
而现在,司徒烈才发觉到,玉面阎罗实在是个可杀而又可杀的下流家伙!
你道怎么样了?嘿——原来当七星堡主许诺了笑无常的“托凤”之后,玉面阎罗脸上,一片死色竟然换上了一片喜色。
司徒烈不禁在心底下可恨亦复可笑地哂忖道:玉面阎罗啊,假如笑无常在未来到七星堡主前,曾经生过一场重病,已将前事忘记得干干净净,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下子你倒可真是因祸得福了呢!
司徒烈反覆思忖之际,笑无常已将双凤那套当初用来对付他笑无常,至今尚不知他笑无常究竟信了没有的鬼话,向七星堡主等人复述了一遍,这时,正作着最后的结论道:“当今武林之中,除了那些以名门正派自居实际上却是虚有其表的人物外,除了你,那几个,谁敢得罪鬼脸婆那根鸠头杖?”
七星堡主嗯了一声,笑无常嘎声又道:“我老阎就是因为游踪飘忽不定,这才得了个无常雅号,这两个可怜的娃儿,我老阎既无法常年带在身边,就难免没有遭上鬼脸婆毒手的一天,而你老冷的七星堡可就不同了,试问当今黑白两道,除了跟你老冷有着交情或者事先得着你老冷许可,谁敢轻近七星堡一步?”
这番话,正好搔在七星堡主的麻痒之处。尤其是出诸於笑无常这等人物之口,听来更感心神舒畅和泰。七星堡主那张卫如怪的老脸上,情不自禁地涌出一股自得之色,只见他佯作解嘲地哈哈大笑道:“老阎,别损人了……哈哈,算你老儿会说话,两个女娃儿老夫看样子是留定啦,哈,哈,哈……喂,孩子们,拿大杯来呀!”
一片欢笑一洋溢於七星大厅!
只有鬼见愁的眉头,仍紧皱着。
笑无常脸上的那两道八字形的肉沟,时张时合,他也在凑着众人的兴致,不时发出一二干涩无味,沙沙刺耳,有如雄鸭归巢般的笑声。
七星堡主有着三分酒意了。
笑无常有着三分酒意了,七星厅上所有的人都有着三分酒意了!
片刻之后,笑闹之声逐渐平息下来,依着酒宴常情,这该是宾主们雅兴遗发,开始另一个话题之前,短暂的沉默时刻。七星堡主持杯分别笑望着鬼见愁和笑无常,那意思好似在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开口呀,老儿们,无论谈什么,老夫奉陪!”
鬼见愁是杯到酒干,既不开口,亦无表情。
笑无常呢?不知道他是有意抑或无意,他竟於全席上下的注意力随着七星堡主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的这一刹那,怪脸微偏,望向玉面阎罗脸上来了。
四目相接,玉面阎罗脸色顿又遽变。
司徒烈心头一震忖道:看样子大概是时候!
就在这个时候——
也许因为司徒烈是个有心人,而又正好坐在笑无常对面的关系,所以,他,司徒烈,看到了一件可能是整座七星大厅中上只他一人看到了的一件事:一丝阴寒如冰,锋利如刀的狞笑,迅如闪电般地,於笑无常脸上,起自眉梢,没於唇角,稍现即逝。
紧接於狞笑之后,浮现在笑无常脸上的,竟是一种祥和的微笑。
他不稍一瞬地望着玉面阎罗,望着,笑着,极为祥和可亲地微笑着,玉面阎罗先还似在力持镇定,但於最后,终於崩溃下来了,只见他,脸色由白泛红,红消返白,白里透青、青转惨黄,环变不已。
时间一久,厅上诸人便都看出有些异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