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
他懒洋洋地探身下舱。镖伙们,挤在舱门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乱石滩头上的风云变化,谁也没有注意到司徒烈的抆身而过,当然更没有人注意到司徒烈舍紧张的生死搏斗而不看的反常行为,尤其是他那份安闲从容,本应令人大起疑心,可是,由於乱石滩头上的情势已演变至一发千钧之局,以至被众人在不知不觉中忽略过去。
片刻之后,一条修长的黑色身形,自最后一条江船的船尾,有如轻烟一缕,悄没声息地,腾身而起,委眼间,没於迷蒙的夜色之中。
乱石滩头上,四位镖师,双凤,一麟,分三面将巫山三残围在核心。
这时,身材魁梧的铁笔柳永,一合手中双笔,卡托一声问响,一个箭步,跃至三残对面丈许处,沉声道:“铁笔柳永,领教三残绝艺。”
三残中的单腿索命,手中铁拐,轻轻一点,上前三尺,抬头嘿嘿一笑道:“姓柳的,第一号算是给你挂定啦。”
说罢,一阵大笑。
他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那支二尺来长的判官笔尖业已疾若闪电地点向他的乳下巨阙重穴。铁笔柳永为对方那种卖狂的神态所激怒,笔招出手,喝声着,内功又添两成,笔锋带起一阵锐啸,单腿索命余中的整个前胸,全在铁笔柳永的笔锋控制之下。当下,就在铁笔柳永的那支浑刚判官笔的如削笔尖,堪中未达之际,单腿索命又是一个哈哈,手中铁拐一顿,独脚一旋,人像风车似地,滑溜溜的转到柳永身后,扬掌便切。柳永知道遇上了高手,一声不好才喊了一半,要门让,是不及。只听得,一声惨嚎,双笔脱手,柳永倒地。
东北角上一声吼,银剑花子虚,剑如银红飞泻,和身扑至斗场。
单腿索命余中,一笑而退。
独臂追魂常化,哈哈笑道:“朋友,你只好挂个二号啦!”
银剑花子虚,两眼喷火,一声不响地,剑演顺水推舟,宛似毒蛇吐信,扬诀助势,疾刺独臂追魂的脐上分水穴。
独臂追魂,伸出他那只仅有的右臂,轻轻地朝剑身虚空一拂,银剑花子虚的剑尖,立即失却准头,斜向独臂追魂空荡荡的左胁下穿出。银剑花子虚,收招急退。就在这个时候,独臂追魂竟套用了单腿索命刚才那种身形步法,闷哼一声,花子虚步上了铁笔柳永的后尘。
蓝关双凤,双双一声清叱,便欲连剑而出。
双掌震两川孙一麟沉声喝道:“两位师妹且慢,让愚兄先来会会巫山高人。”
大头金刚官方哈哈笑道:“局主,我说你也该出场啦,尽令你手底下那些浑朋友垫死,多没意思!局主,噢,该喊您一声三号才对……哈哈……三号,您对刚才那两位朋友的死法满意不满意?我们是依样葫芦呢?抑或是换个别的花样?”
“淫贼,你少在孙某人面前卖狂!”
“淫贼?哈哈哈,孙一麟,你是在骂我姓曹的呢?还是在骂你姓孙的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背后三丈高处的断岩上,一个冰冷的声音冷冷地喝道:“你们这批狗男女,谁也不是好东西!”
众人闻声惊顾,只见断岩之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已神不知鬼不觉的赫然挺立着一位蒙面人。
蒙面人,一身黑。
黑绸长衫,黑色面纱……因为来人蒙着黑纱的关系,谁也无法看到他的真面目,来人的声音,冰冷异常,操普通人的嗓音,完全两样。因此,来人究竟是有几许年纪,也是一个谜。但来人的语气,以及那副凛凛然的气派,却十足予人一种先声夺人的感应,众人竟在一声断喝下,全部噤若寒蝉。
蒙面人,双臂微分,飘然而下。
蒙面人的落脚处,正好是在一麟双凤和巫山三残之间。蒙面人落地之后,一指三残,冷冷地道:“你们三个,个个该死!贪财、心狠、手辣、好色、无恶不作!”
大头金刚勉强冷笑一声道:“尊驾何人,何不敢示人以庐山真面目?”
“你们这些东西不配!”
“不是阁下不敢么?”
“住口!”蒙面人喝道:“难道真想死快一点不成?”
“阁下凭什么有此信心?”
“哈哈!”蒙面人笑道:“你们以为青城糊涂叟一死,两川之中便无人能够加惩於尔等了么?”
听到青城糊涂叟这几个字,三残的脸色,陡然大变。跟着,六只凶睛中,毒焰喷射,势若噬人。
蒙面人身后的双掌震两川,这时朝蓝关双凤分别瞥了一眼,三人脸上,全都露出了一种快慰之色。